男子想了想,卻不回答,反而問道:「你會不會唱《可惜不是你》?」
千慧道:「是老歌了吧?我們去K房都不點了,不過挺經典的,我會唱。」她頓了頓,問道,「你問得很奇怪。」
其實她覺得自己更怪,分明與這男子初次見面,何以卻毫不害怕,還回答他的每個問題。「師父、大家都說我是花癡,難道我是看這人生的好看,這才這麼乖乖地?」她想到此處,不禁臉上一熱。
些許細碎雪花打在男子長髮之上,微風一過,便向旁曼舞輕揚開去。這男子年紀比自己大上一些,按理這年紀的男子養著頭披肩長髮,該當很是邋遢骯髒,但不知怎地,這長髮在他而言卻甚合適,千慧心道:「他頭髮不像拉過離子燙的,是天生就這麼直,他即便是個女生,這頭髮也好看得很。」
男子伸指向角落指去,道:「你能不能在那裡,唱一下這首歌?」
千慧羞紅了臉,道:「我音準很差的,五音不全。不成……」
何況對面是個陌生男子,何況還是個這麼好看的陌生男子?
男子忽地笑了:「不打緊,我只是很想聽。何況我送了禮物給你,你也要有回禮,不是麼?」
千慧心道:「我又沒讓你送給我口琴,是你自己塞的。」但這話卻說不出口了,這男子的話聲中似有什麼魔力,讓她一邊推卻,一邊還是站到了角落處。
男子瞧著她,倒也並不催促,似是在等她醞釀情緒,千慧見他怔怔瞧著自己,但不知怎地,她覺得這男子瞧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
「——這一刻突然覺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時在放映。我這句語氣原來好像你。不就是我們愛過的證據。」
千慧曼聲清唱,初還有些羞澀害怕,但見那男子低下了頭,確似是在用心聆聽,忽然間有了信心,便即再唱下去。
「差一點騙了自己騙了你,愛與被愛不一定成正比;我知道被疼是一種運氣,但我無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為你改變,卻變不了預留的伏線,以為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彷彿還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但閉上我雙眼我還看得見。」
男子靜靜聽著,忽低聲道:「這一次,總算有個人——是為我在唱這首歌了。」他這話說得甚輕,千慧正自投入,自也沒有聽見。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那一段我們曾心貼著心
我想我更有權利關心你
可能你已走進別人風景
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
還能溫暖我胸口——
千慧唱至副歌部分,忽聽內室中劉靜道:「千慧,是你在後面唱歌嗎?」千慧本想答應,但見眼前男子聽得入神,竟沒出聲回答,有心要將這一曲唱完。卻聽一男弟子嘻嘻笑道:「千慧向來是五音不全的,好在她是一個人練歌,不然旁人可要遭殃了。」
千慧大怒,回頭便道:「吳大勇你再說一遍!」忽想起那男子還在面前,不由得面紅過耳,待向眼前望時,只見鞦韆輕輕晃動,那男子卻沒了蹤影。她還道自己看得岔了,四下張望,自是空無一人,「我……我不會見鬼了吧?」
她心中有些發毛,一低頭時,那只口琴卻還在手中,顯然適才並非幻覺。
冬夜晚風甚寒,她呆呆立了良久,收緊了衣領回到房中,想著白日裡陸幸的那些傳說故事,又想著適才那神秘男子,竟是到半夜方才睡熟,次日醒轉,便幫小藍派發些武館傳單,她學習成績不成,但心思機敏又是口齒伶俐,言語甚是討喜,倒也頗為順利。
她在劉靜處一住三日,竟是打足精神不與家裡聯絡,到得第三日上終於忍耐不住,一個電話回去,母親的哭聲便傳了過來,千慧心中一喜,便問爸爸如何,一言未畢,老父親呵斥聲嗡嗡傳來,末了一句「快些回來」收尾。千慧吐吐舌頭,便知父母這關算是過了,她說到劉靜今晚全國大賽,無論如何要為她打完氣再回,父母拗她不過,只得依了。
眾人吃畢早飯,劉靜整裝完畢,便即前赴參賽場館,千慧本要一同前去,小藍有心逗她,便說參觀比賽用的是武館經費,你平素不交學費,還在我這白吃白住,現在哪能給你備票?千慧小嘴一扁,幾要哭了出來,小藍說道你發完兩百張傳單,我的票給你便是,其實她早為千慧買了票在,要千慧幹活,也不過是磨練其頑劣性子。
千慧大喜,拎著一疊傳單便出了門去,忽見門口幾輛大巴停下,幾個彪形大漢自車內邁步而出,對武館牌匾指指點點。千慧將傳單遞上,笑道:「你們幾位身材真好,一看就是練武的好材料,我們武館現在年末大酬賓,你們辦一年會卡我們打七折……啊!」
話音未落,一名大漢伸手推出,千慧傳單脫手,撲瑟瑟地落了一地。
千慧怒道:「你做什麼?蠻不講理的!」
那漢子道:「你們館主呢?喊出來。」
小藍聞聲趕出,問道:「幾位先生,這裡是陸家武館,你們……」她武館初創之際,也有砸場踢館之人來到,但那時有劉靜壓陣,來人自是討不到好處,此時劉靜不在,小藍卻有些底氣不足。
那漢子斜著眼道:「你便是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