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中有人「啊」了一聲：「布帛？那是不是一塊年代有些久遠，上面已有很多人簽名了的布？」
那人道：「不錯，老兄你怎知道了？」
那先前說話之人道：「俺姓劉，不久之前，俺也在那布帛上簽過名字。」
眾人咦地一聲，都聽他說下去。老劉清清嗓子，自語道：「現在才知道那位恩公是姓陸，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不瞞你們說，兩年前也是這時候，俺爹得罪了當地一霸，那人拿著槍指著俺爹，笑著說道『你信不信我敢這麼一槍下去？』俺爹說你怎麼可以殺人？那人便自懷中掏出警察證，說道若是我一槍下去，盡可說你是妨礙執法。當時旁觀群眾盡都敢怒而不敢言。」
眾人心中憤慨，聯想適才那姓黎少年的所作所為，無不憤怒，都道：「後來怎樣？」
老劉道：「後來人叢中走出一個少年，也不知他如何出手，便握住了那惡霸警察手槍，伸手一壓，便拗彎了槍身……」
眾人都是不信，說怎能會有這等力氣？老劉急道：「方纔那布帛的話可不是假的吧？那布帛叫做『蒼生跡』，俺可是聽俺爹說的，那少年救了俺爹後，俺爹跪倒在地，說什麼事隔三十多年，不想又見到陸家傳人。」眾人聽得不明所以，再問其故，老劉搖頭道：「俺也不知道了，俺爹說陸家的故事他要帶到棺材裡去。」
那瘸子道：「他出手救人是好事，就怕事後那警察尋釁生事。」
老劉道：「俺們本也擔心這個，但說也奇怪，過了數日當地派出所貼出告示，就將那惡霸警察撤職查辦，如今想來，多半也是那姓陸少年做的手腳了。」
眾人方始釋然，都道那姓陸少年神通廣大不假，但是拗彎手槍，未免太過誇張。那民工大周道：「你們有所不知，這世上武功高手原是有的，當年我被武道大會亞軍陸幸打了一拳，覺得和觸了電一樣，或許那位姓陸的少年也是什麼武林高手。」
千慧撇撇嘴道：「你們越說越是玄乎了。我可不信。」
老劉笑道：「小妹妹不信，俺也沒有法子。俺爹說，三十年前他已經在那塊布上簽了名字，現在要俺簽上名字，俺什麼都不知道，就簽了個名。那布帛樣子有些破舊了，俺爹說那叫『蒼生跡』，上面簽了成千上萬的名字！」
千慧吃了一驚，道：「如果他每做件好事，就要人簽個名字，那他這輩子豈不是都在做好事麼？」
老劉道：「那俺可不知道了。」
千慧撇嘴道：「就算他是個大好人吧，但是俗話說做施恩不望報，他做了好事還要你們簽個名作憑證，這也沒啥了不起的。」
坐在車尾角落的一位老大娘忽道：「他要大夥兒在布帛上留下名字，可不是貪圖日後什麼報答。似他這等有本領的人，若是遇到了什麼疑難之事，難道憑我們就能幫到他了？小丫頭胡說八道。」
千慧心中大怒，正待反駁什麼，瞥眼見那老大娘已有七八十歲，語聲都有些發顫，倒也不好發作，只嘟囔道：「那奶奶你又知道他什麼了？」
老太太道：「我空口白話地說了你也不信，老太婆孤身一人這把歲數，還要再爭什麼？但是那姓陸的孩子有恩於我全村，遇上有人數說他的不是，我總要替他辯個分明！」說著站起身來，「小妹妹，你若是坐車做到底站，可以上前邊的九堡鎮問問，便知老太婆的話是真是假。」
眾人聽她言語，不由都是一奇，心想那陸姓少年便再神通廣大，難道還能施恩於整個鎮子？千慧聽她說得認真，也怕她激動跌倒，只得道：「好啦我信，您坐吧。」
老太太道：「我姓韓，不遠處有個廢棄村子，那叫做韓家村，三年前韓家村被萬安房產征地買下，若沒那陸姓少年從中斡旋，我們一村老小，總也有一半落實不到住處。」她緩緩坐下，歎道，「三年前村子頻臨拆除，有位燕京軍區的司令員夥同九堡鎮的鎮長來到村裡，為我們妥善安置了居所。如今九堡鎮中有一半韓姓之人，那都是那位司令員安排下的。司令員說他本也沒這權力，只是乘著市委換屆，黑心市長馬有為下台的空當，方才能做成這事，他說能扳倒馬有為，全是那陸姓少年的功勞。」
眾人默然半晌，這車裡之人多半都是燕京周邊居民，當年馬有為在位時貪贓枉法，做下不少惡事，他們自是熟知，此刻聽說是那陸姓少年扳倒了馬有為，疑惑之餘，亦復有些駭然。這等事的真真假假，原也出了這些百姓所能判斷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