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摸心口,恍然若失地坐了半晌,這才覺到是身處山間營帳之中。幾個登山隊員見他醒來,都問他可還有其他隊友,陸幸心想若是說出實情,這些人一來不信,二來只怕還要生出亂子,只是不答。他問起「與自己同來那伯伯」的下落,眾隊員說那也怪了,我們一覺起來,那人卻不見了,在這數千米高度四處亂跑,莫不是瘋了麼?
不多時隊長入得帳中,將一黝黑堅硬之物遞給了他,說是那人留下的,你若與他相識,便替他保管吧。陸幸一看時,正是已凍作一塊的蒼生之跡。
陸幸怔了半晌,道:「嗯,他大概是自己走了,也不知去了何處。」
他不願生出事端,便與登山隊員一道下山,這一路緩緩下去,那就慢得多了,約莫用了三日工夫。
這日他回到山腳營地,正要與眾隊員告辭,來到營帳之中,忽覺身畔有什麼氣流湧動,說是內勁,那又有些不同,若有若無,卻又綿密得多。陸幸心中奇怪,正待查找來源,忽聽「滴滴」聲響,一名隊員手機響起,看來此處已有手機訊號。
陸幸聽著眾人與家人互道平安,不由得心頭一暖。猛然間神絡一緊,先前那不知名的氣流似又來襲,只見隊長拿起手機,不知操著哪裡方言,與家人通起電話。
陸幸呆了半晌,心道我莫非感到的是手機電磁訊號麼?他運起萬象更新功夫,霎時間耳目一新,四下裡一片清明。出得帳去,見珠峰為雲霧繚繞,半遮半掩之間,說不出地壯闊嫵媚,一時心有所感,對身畔一人道:「你有新短消息。」
那人奇道:「你怎知道?」不多時手機果然響起。
陸幸吁了口氣,自知此時此刻,修為已真正達到了煉神還虛的境界,週身真氣與精神結合無間,已至「毫感窺道、明心見性」的地步,是以週遭萬象一切動態,無論毫釐細末,均已難逃自己感官。
但此時莫先生已然離去,凌瑞琪又已不在,自己這一身驚世武功卻又用在何處?他看著登山隊員們拆卸帳篷,忙碌奔走的身影,不由得微覺寂寞,便即辭別而去。
這一日行回噶珠家鄉,一家人尚未搬走,但行李家居都已運上牛車。只聽噶珠笑道:「媽,叫車來就行了啦,這牛車難道還能拉進城麼?」
陸幸駐足良久,終於沒有入門拜訪,忽聽遠處轉經筒響,幾名朝聖者遠遠匍匐而來,一步一拜,目光清澈如水。
陸幸呆呆瞧著,心想:「那一日至今,他們卻還只行了這些許距離,可是不論前途多麼艱險,他們卻始終沒有放棄。嗯,距離織田先生的三年之約還有時間,在那之前,我也不能虛度光陰。」
他想到這裡,對「凌瑞琪」道:「凌瑞琪,將賈先生地圖光柱中那些人的資料,全都告訴我吧?」
「凌瑞琪」笑吟吟地道:「如何,陸大俠你是要替天行道麼?」
陸幸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論天涯海角,你都會與我同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