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在醫院大廳睡過一夜,次日睜眼,莫先生見他起身,便道:「與我走吧!」神色極是陰鬱,陸幸心頭忐忑,不及與織田宗等人道別,便跟在他身後。
莫先生行至門口,一位司機已然等他多時,不知是他幾時喊來,二人坐在車裡,約莫行了數個時辰,陸幸只覺海拔漸高,不由問道:「我們是去哪裡?」莫先生不答。
車子行了一日,待得傍晚時分,二人行至一處集市,此地比先前所在更是荒僻,莫先生走入賓館,要了兩間屋子,令陸幸在其中住下,陸幸不明所以,只得依言而為。
次日驅車又行,這次行到午時即停,陸幸心中疑惑,一查腦中驚天譜時,知道此地叫做日喀則,藏語為「水土肥美的莊園」,歷史甚是悠久,行至此處,飲食便差得很了,莫先生與他共進午餐之後,便即覓屋休息,這日是一句話都沒對他說起。
陸幸心中起疑,但心想憑著莫先生的武功智計,便真要設下什麼圈套害我,倒也不必如此麻煩,便即居之若素起來。
是夜他攀至屋頂,遙望天上星辰,忽然耳畔生風,卻是莫先生道:「若是睡不著,這便趕路吧。」陸幸本想再問,但想莫先生既是生了我氣,多說也是徒然,便即在後跟隨。二人乘夜施展輕功,沿途車輛人煙俱極稀少,倒也不必留力,約莫行至天明,便見到一處依山而建的大廟。
二人這一夜行了足有一百多里,左右一問,才知這寺廟海拔近五千米,叫做絨布寺,乃是世上海拔最高的寺廟,直線距離珠峰頂也不過二十餘里。陸幸眼望旗布飄揚,寺廟頂端系下數道綵帶,隨風獵獵而舞,此時正值清晨日出,火紅雲朵懸於遠山之上,景象蔚為壯觀,而向南望去,珠峰屹立群山之中,令人望而生畏。陸幸心道:「我自己多半是不會來到這裡的,跟著莫先生一行,竟來到了世界屋脊,縱然埋骨此處,也算是不枉此生。」
正想間,莫先生大步而至,笑道:「和寺裡的大喇嘛說好啦,你我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便攀登珠峰!」
他臉含笑意,陸幸正有些欣喜,再一想他言語,不由得吃了一驚:「攀登珠峰?」
莫先生道:「不錯,你我已是當世少有的高手,這一場生死決戰,必有一人要死,我們的埋骨之處,怎能是世間凡俗之地?既然來到西藏,索性便上珠穆朗瑪峰,在那世界最高之處一決生死!」
陸幸張大了口,登時說不出話來,攀登珠峰在當世雖已不是什麼驚世駭俗之舉,但即便世界一流的登山運動員,也要準備數月才行,到了珠峰腳下營地,多半要數日一歇,緩緩攀登,每登數百米,便有一營地接應,這般循序漸進,身體才能適應高山環境。而如莫先生這般沒有嚮導說上就上的,那幾和送死無異。
當然莫先生若是與當地說是要上山決鬥,那會有人搭理他才怪,瞧莫先生的行事作風,也不會脅迫不會武功的平民,陸幸正要勸阻,卻見莫先生呵呵大笑,心情甚是歡暢,陸幸心想你我本就是要生死大戰,倒也說不上送死與否,歎一口氣,不再多言。
是夜莫先生大開筵席,將絨布寺中所能叫到的菜蔬上了個遍,此時正是八月,算得是旅遊旺季,莫先生花錢如水,竟是將合寺旅客請了個遍——當然此地海拔極高,是以物資匱乏,到得每人手中,也不過是幾碟炒菜,饒是如此,價格也極驚人。寺中幾個僧人眉開眼笑,問起莫先生去向,莫先生便直言要登頂珠峰,眾僧見他衣著普通,又沒什麼行李大件,只道他是開玩笑,便也不當回事。
經絨布寺至珠峰大本營不過十里,但其間已無車輛可行,許多遊客來到此處已是心跳氣喘,若是先前沒有預約,或是申請不到登山證,便不允許上山。陸幸二人為避人詢問,來到登山營地正是夜半時分,此處海拔已是五千餘米,除了兩間公共廁所,此外多是帳篷一類可臨時拆卸的簡易建築,營地內各國國旗均有,想是各國登山健者。
莫先生道:「若是等到白天,便是與這些人一起登山了,那可有些麻煩,我們這就啟程。嗯,你將那小畜生放在這裡,它可跟不上去。」陸幸放下小白,料想即便自己難歸,憑著小白的機靈可愛,也自能尋到主人收留,既已來到此處,他索性放下雜念,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