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士兵眼見室內狼籍,又見先前幾個同伴屍身,都是吃了一驚,一齊舉槍向陸幸對準,令他舉起手來,陸幸心中傷痛,並沒依言而為,冷不防肋下中了一腳,卻是被幾人按倒在地。
登時便有兩名士兵攙起賈治國來,對他細問究竟,賈治國此時要栽贓陸幸原極容易,但他略一轉念,心道:「若說這小子是來行刺於我吧,他適才不言不動,錯過了大好時機,這般說難免惹人生疑。」便道究竟發生何事,他也並不清楚,言語間只說胡老師乃是殺死了戰士們的暴徒。戰士們聞聲大怒,紛紛向胡老師屍身踢去。
陸幸驚怒交集,險些便要跳起身來,猛然間後背一涼,卻是被槍口指住,陸幸幾想說道:「你們殺了我吧!胡老師為我這糊塗傢伙而死,我心中有愧,也是不想活了!」猛地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祖母與凌瑞琪來,霎時間心頭一酸,眼望胡老師屍身,淚水撲瑟瑟地滾落。
賈治國喘息著道:「將這少年帶下去,好生看管了!」他生恐陸幸說出什麼,即便士兵們不信,但傳了出去難免麻煩,因此也不說要他們審訊陸幸,只要眾人嚴加看管。戰士們答應一聲,便將陸幸帶出屋去。
此時軍區內警報聲嗚嗚不絕,數盞探照燈來去掃射,將深夜映照的猶如白晝,空中更盤旋了數架直升機在,陸幸被幾名軍士押解出屋,眼見外面成百上千的士兵列隊待命,均是怔怔地望著自己,渾不知發生了何事。他們先被警報驚醒,得知首長住處闖入了暴徒,當下列隊集結趕赴捉拿,誰知這「暴徒」生得如此年輕,竟與自己年紀彷彿,心中都生出幾分疑惑來。
士兵們心傷戰友殉職,對陸幸推推搡搡地極不客氣,只聽得靴聲轆轆,數人拖著胡老師屍身出來,往地下重重一扔。陸幸心下傷痛,但又掛心凌瑞琪安危,也不敢在此時表現不滿,眼望他們黝黑壯實的膚色,不由心道:「他們多是鄉下務農的莊稼人,對一切一無所知。我又怎能怪他們了?」
只覺手腕腳踝一涼,卻是被戴上了手銬腳鐐,給推至一輛軍車之上,蒙住了雙眼。不久軍車開動,車子顛簸良久,不知開去何處。陸幸神絡五感相通,單只側耳傾聽,便知身畔還坐了十餘名荷槍實彈的士兵,莫說此刻手腳均有束縛,便是行動自如,也難脫出重圍。
其實在他心中,只覺得自己此刻被俘乃是應有之事,而若非親信了賈治國,胡老師絕不至為了自己慘死,他自得知賈治國真實面目後,一顆心便空蕩蕩地,不知天地之大,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若非這世上還有祖母、凌瑞琪這等值得珍惜之人,便是要他此刻死了,他也絕不抗拒。
他想起凌瑞琪來,便又有些後悔:「我適才得空該給少室山去個電話,哎,也不知普祥先生有沒將那消息送到。按著賈先生所言,此時軍隊已然開始圍山,但願凌瑞琪的手術不要如期進行才好。」但身畔俱是嚴加戒備的軍警要員,又怎能容他打上一個電話詢問?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軍車似已開出軍區,卻不知開向何處,陸幸心中焦急,試探著問這是去往何處,話一出口,便覺身子一緊,幾名士兵將他按在地上,令他不准開口。陸幸微微苦笑,只得閉口不語。不多時車子停下,眾人將他押解下車,陸幸心想:「多半這是軍區的看守所了,哎,我關個幾年,便關上一輩子也不打緊,只要知道凌瑞琪平安就好。」
轉念又想:「即便凌瑞琪術後無恙,我難道還能與她在一起嗎?賈先生如此工於心計,不知會給我安上多麼嚴重的罪名,說不定我便要在這牢中待上一輩子,是斷不容我開口說話了,奶奶他們本事再大,終不成劫獄將我救了出去。其實她與奶奶都早說過賈先生不是好人,陸幸啊陸幸,只你這等糊塗透頂之人看不出來!凌瑞琪……凌瑞琪可莫要在外面傻傻等我才好。」想到此處,驀地心頭一酸。
心中念頭一轉,似覺自己被帶至哪裡坐下,不多時身畔晃動,竟是換了輛車又行,陸幸甚是奇怪,猛然間心中一動:「臨時換車,賈先生莫非是要將我帶到偏僻之處,殺我滅口不成?」這一驚非同小可,但當此情形,卻也是全然無可奈何了。
忽然間眼前一亮,卻是面上黑布被人取下,陸幸一怔看時,眼前之人對他點了點頭,樣貌頗有幾分面熟。陸幸略一思索,便道:「您是劉警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