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莫先生提著他身子,左一穿右一斜,身法片刻不停,便自光線交錯的縫隙之間通過,頃刻到了大屋門前。此時大門緊閉,與先前有所不同,屋內隱隱有光芒人聲傳出,卻是聽不分明。
莫先生凝視屋門片刻,忽地自地上撿起一枚石子,猛向其中一束紅外線擲去,「啪塔」一聲石子落地,室內光芒忽暗,人聲也寂。陸幸正自奇怪,莫先生已帶著他閃身一旁,只聽「吱」地一聲,屋門打開,賈治國走了出來,試探道:「是誰?」神色極是凝重。
莫先生人在門後,袖子一展,一隻灰鴿翅膀撲扇,沖天飛起——只不知他先前藏在何處。賈治國「恩」地一聲,神色便轉柔和。
便在這瞬息之間,莫先生身子一晃,已帶著陸幸入了屋內,此時天色大暗,莫先生又是身法驚人,賈治國不會武功,竟是絲毫沒有察覺。莫先生身子一縱,閃至窗簾後面,過不多時,賈治國關得門來,走入客廳正中。
陸幸不知莫先生要做什麼,心中只為賈治國擔心,但又想莫先生若要出手,適才門口便可一擊,何必等到現在?
卻見賈治國關了客廳燈光,忽地伸出雙手,啪地一拍,客廳地板那副國家地圖應聲亮起,透出隱隱藍光來。近百道光柱自地圖相應地點升騰而起,每一道光柱正中,赫然便有個人影藏身其中,霎時之間,客廳中便似立了近有百人!只是那些人影隱隱綽綽,似非真人,而是立體影像。
陸幸只瞧得瞪大了眼,渾不知發生了何事。莫先生「嘿」地吹了口氣,自語道:「竟是偷學了去社中技術!」他吐字甚輕,也只陸幸一人聽得分明。
卻見一處光柱中有人開口道:「適才怎麼了?」賈治國道:「沒什麼,一隻鴿子撲來,撞上了探頭。」另一處光柱中有人道:「那麼回到先前話題,賈司令——此刻還稱你賈司令,過些時日便是中央的賈委員了,呵呵,可喜可賀。」賈治國冷冷道:「驚天譜還未到手,便急著卸去我兵權,倒也沒什麼可以恭喜的。」
陸幸聽得「驚天譜」三字,不由得渾身一震,只是這變故來得太快,賈治國此時背對著他,也看不清面目,但不知怎麼,陸幸只覺此刻的賈治國大不相同,內心深處竟隱有些害怕。
某一處光柱中人道:「這可與我們無關,你私自調用軍隊攻打裡社地下城,將你調職可說是合法程序,可不是有人搗鬼。」
陸幸心中一寒,心道:「怎麼這人話中之意,攻打地下城的卻是賈司令麼?按老太婆的分析,發兵之人便是裡社的第十三位CEO,也就是『那個人』!可……可賈司令分明不會武功,怎會是那個人來?定是搞錯了!」他向賈治國望去時,賈治國只是默然不答,似並沒否認之意。陸幸大是疑惑,只想:「這些光柱中的人影又是誰了?」
卻見一處光柱中人道:「別的也不廢話,你若得到驚天譜,有什麼事做不到了?那時也沒人收服得你,賈兄,你說驚天譜即日到手,此刻又如何了?」
陸幸心中「嗡」地一聲,幾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賈治國搖了搖頭,道:「此刻還沒,不過……」
話音未落,猛聽一人道:「還沒到手?嘿嘿,你自己被調了職遣不動軍隊,便問我們借兵,如今我們已借給了你,你拿著幾百號人圍了少林寺一個月遲遲不打,那是什麼意思?幾百人圍著少林,我們雖壓制了輿論報導,但畢竟也難壓住太久。」
只聽賈治國道:「本來這並非我的計劃,一來硬搶把握不大,二來……二來這次調兵雖說是分開向十幾個軍區借人,但動作還是不小,對方又是少林寺這等公眾場所,我只怕貿然動手,引來中央調查。」他這話順著那些人言語,分明是自認有強搶驚天譜之意。
陸幸越聽越是難信,幾如身在夢中,只不住地想:「不會,不會,這定是哪裡搞錯了!賈司令,賈司令說這話的意思,原來下令包圍少林寺的人是他!他……他這又是為了什麼?」莫先生卻是臉蘊微笑,似對此早有所料。
卻聽一光柱中人道:「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麼?不就是示好陸家傳人,讓他自己乖乖地奉上驚天譜麼?此刻呢?人家才不來理你,賈治國,你這人也太天真!」
賈治國背過身來,不再去看那地圖光柱,陸幸眼見他眉頭深鎖,神色被那些光柱映得閃爍不定,不由得心中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