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見她雙目緊閉,知她是做了噩夢,不由甚是心疼,溫言道:「莫怕,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找凌伯伯!」凌瑞琪卻沒聽到,忽地嗚嗚哭了起來,待到半夜,終於靜靜睡去。
如此又過了一周時間,山下部隊竟是始終未退,有韓凝在旁照看,凌瑞琪雖未再病發,但精神狀態卻是差了許多,陸幸瞧在眼裡,心中只覺焦躁。這日凌瑞琪直至天明方才睡著,陸幸出屋洗漱,只聽韓凝道:「總做噩夢麼?」陸幸心中難過,便即點頭。
韓凝道:「想是腫瘤擴大壓迫腦部,出現幻覺所至。」她歎口氣道,「我與行道大師商量後,勉力一試吧。」陸幸道:「然則有了干擾,那會如何?」
韓凝道:「那也未必,其實這些日子我便後悔來著,等這麼久,他們也沒什麼異動,如果這些日子我們就動刀,或許已經解決了的。」她這麼說,卻沒回答有了干擾如何,顯然情況極為凶險,是以她不願回答。
陸幸道:「我卻不敢冒險,如果能想個法子令軍隊退去一日,那便好了。」說到此處,忽然靈機一動,「對了,賈司令!我若求他……」凌瑞琪上次發短信將馬市長的信息傳去,曾留了賈治國手機號,陸幸一個電話過去,卻是停機的信息。他想起那日賈治國離去之前說道,近日會在當地軍區,便想去碰碰運氣。
韓凝道:「這也是一個法子,你去吧,我們等你消息。但凌小姐之事不宜再拖,若是明晨部隊還不撤離,我們就先動手術了……我們把凌小姐帶到達摩洞中,那裡平時安靜,想不至於這麼巧便是那時出事。」
陸幸道:「如此拜託了……」忽聽得身畔有人,卻是凌瑞琪披衣出門。
韓凝向她點了點頭,便即轉身離去。陸幸甚是關切,問道:「不是睡了麼?怎地又醒了?不舒服嗎?」
凌瑞琪上前道:「你要去找賈治國,讓他請部隊暫時撤退?」陸幸道:「是啊,這樣子可以少些意外。」凌瑞琪凝視著他,道:「你不要去。我總有些怕。」
陸幸道:「怕什麼?我可不願你有何不測。」凌瑞琪歎口氣道:「或許是我想得太多,但我心中總有些不安,總覺得你這一去,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陸幸道:「你還是信不過賈司令麼?他是個好人,行道大師不是也說,他不會武功,不會是『那個人』麼?」
凌瑞琪歎一口氣,握住他手道:「我不知道,但你萬事小心。」陸幸笑道:「放心吧,倒是韓小姐說明日手術,你怕麼?」凌瑞琪微笑道:「怕得要死,明日你要早些回來,我希望我一醒,便能看到你這大木頭。」
陸幸點頭道:「一定!我們還有一次約會呢,我還要帶你去找你凌伯伯。」凌瑞琪不答,只是癡癡望著天邊,道:「不知爸爸怎樣。」
二人回得屋中,陸幸好說歹說,才勸得凌瑞琪睡去。他凝望凌瑞琪睡態半晌,為她蓋上被子,便即推門出屋,對眾人說明了去意。韓凝說道明日手術凶險萬分,令他最好能在術前趕回,凌瑞琪有他在側,心緒也能寧定得多。
陸幸答應一聲,便即趕下山去,一路所見軍人不少,攔住了車輛遊人,便與那時封山一般,只是軍人禁人上山,卻不禁人外出,陸幸心想回來時唯有翻山越嶺而入,眾軍士崗哨雖緊,畢竟不能將整座嵩山團團圍住,總有空隙能得通過。他事先問明了軍區去法,這次不必步行,便即坐上班車。
車子行出數里,陸幸微覺困頓,迷迷糊糊地夢見凌瑞琪站在身前,但不論自己如何叫喊,她卻只是不理。猛然間一道閃電劈下,正擊在凌瑞琪身上,陸幸一驚醒來,只覺身上手心俱是汗水,這才醒悟只是做夢,不由得啞然失笑:「我歡喜她真過了分,才分開這些時候,就開始想她。」
班車到站時已近黃昏,陸幸步行了十餘分鐘,總算到了軍區門口。他說起賈治國名號,門口哨兵通報一聲放他入內,陸幸轉過兩個兵營,到了一間獨立大屋之前,大門洞開,想是賈治國有意留門。
陸幸過門入屋,眼見那客廳頗為寬敞,高近三層,四下落地玻璃也甚明亮,客廳正中地板之上,繪著副巨大國家地圖,幾與客廳相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