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少林寺召開武林大會,都在寺中天王正殿前設一場所,但到了當代,寺院本身作為旅遊勝地,因此階位武林若有聚會,便都秘密安排在達摩洞外。
少林寺達摩洞位於少林寺西北約四里處,乃是獨立寺外的一處山頭,相傳達摩祖師在此面壁九載,人影留壁,終得大徹大悟,向是少林僧心嚮往之之所。
托缽釋永並肩而行,腳下如生雲霧,頃刻間已到了千佛閣前,托缽道:「今日之事,媒體能瞞得住麼?」釋永道:「雖麻煩些,畢竟不難。」托缽道:「嗯,可有覺出古怪之處?」
釋永點頭道:「第一,裡社的『那個人』埋伏陸幸,為何單單要挑在少林寺呢?若是知道陸幸與驚天譜的行蹤,隨便哪個窮山僻壤埋伏即可,還不用怕人多口雜,不用怕有援兵救援。平白還開罪了我寺——這簡直不可思議。」
托缽道:「正是——而且隨便偽裝也行,幹嘛要穿軍裝?簡直是生怕我們不知道他們是軍人,生怕我們找不到他們一樣!簡直是生怕……生怕我們不知道他就是『那個人』!」
釋永道:「他人之事,不必去想太多,倒還是先想想,怎麼將眼前之事應付過去。」托缽歎道:「你適才對我耳語,我便知事有不妙,沒想這麼快就到了。」釋永道:「只怕這次要累得行道師伯出關。」
托缽道:「唉,陸幸惹出這許多事,想來也是時候了。」
二人口中交談,腳下絲毫不停,距達摩洞所在的五乳 峰已不過里許,耳聽山上人聲鼎沸,竟是不下數百人眾。
陸週二人腳下生風,轉眼已在山道上奔行里許,抬眼看時,山門磚雕刻著「在西天二十八祖,過東土初開少林」一副對聯,正是達摩洞入所在處,二人耳力均好,隱隱聽得山頂傳來陣陣人聲,聲勢浩大,幾有數百。周大揚喜道:「說是各門各派都有,莫非是武林大會不成?這可要去看看熱鬧。」陸幸卻不喜人多,微覺有些心怯。正自前行,猛見眼前黃影閃動,十餘名手執銅棍的僧人攔在山道之前,正是十八羅漢。
為首的慧嚴單掌豎在胸前,對二人道:「方丈有令,不得放你二人上達摩洞!」言語未畢,身後十七棍僧散了開來,或立崖邊,或立石沿,將二人去路盡數封死,赫然便是十八羅漢陣的架勢。
陸幸嚇了一跳,忙道:「我知道或許行道大師很難見,但……但我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他……」眼見眾僧神色肅然,不由得有些語無倫次。慧可道:「陸大哥,這是方丈法旨,絕不能令你上山,你莫要為難我們。」
周大揚大聲道:「你們都是和尚,說話也不用吞吞吐吐的,你們說,是不是那個行道不肯見我們,怕我們上來騷擾,這就派你們攔路?」陸幸心中一凜,只覺身子如有千斤之重,行道大師若要不見自己,哪會親身拒絕?多半便是令十八羅漢居中攔路。若在平時他怎會強人所難?但行道是否出面關乎凌瑞琪生死,無論如何也要奮力一試,當即道:「各位大師,我不敢強求行道大師相見,卻只想請方丈或是托缽大師轉我一物,我在此等待,絕不令你們為難。」
慧嚴道:「方丈與師叔祖此刻卻無暇分身。」周大揚道:「哼,諸多推搪,還不如便說不見了。」陸幸瞪了他一眼,道:「那麼,請各位師父中派出一人,上山轉交我的物事。」慧嚴道:「陸兄弟,你今非昔比,此刻全力出手,武功可與裡社執掌級別不相上下,我們十八人若少了一個,便布不成十八羅漢陣——若是一會兒你要用強,我們可攔不住你。」
周大揚忍耐已久,此刻再也難以抑制,怒道:「奶奶的!你們當我師父是什麼人?就算行道那禿驢不見,我也要打一架出氣再說!」說著雙拳一錯,便要上前。
陸幸忙道:「大揚!」周大揚道:「師父,行道擺明不想見你!我們硬闖就是!」陸幸道:「不……」周大揚早已一拳擊了出去,慧嚴見他拳勢猛烈,只得伸手相迎,「砰」地一聲巨響,各自退了數步。陸幸伸手去拉,周大揚大聲道:「師父你若不闖,難道要看著師娘不治麼?」
陸幸心中一凜,手上便即一慢,周大揚大呼聲中,已自入了十八羅漢陣中,他武功不過煉精化氣級別,真打還不是慧嚴一人對手,此時羅漢陣發動,他如何能佔得便宜?但聽「乒乒乓乓」之聲不絕,腦袋臀部已挨了數棍。周大揚大叫:「你們人多欺負人少啊……有本事單打獨……哎呦!」他口中說得有理,卻忘了是自己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