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步出軍區,賈治國早已托人相送,派了輛軍車待在門口,陸幸心知要面見行道只能步行,決不能借交通工具,因而只是推辭。凌瑞琪問得賈治國手機號,將電腦密碼傳了給他。
正要離開,門口哨兵卻道:「兩位客人等等,剛才有一男一女,和你們差不多年紀的兩個人找你們,但軍區不能隨意進去,我們便令他們等在這裡。」
陸幸心中一奇,轉頭看時,卻見崗哨旁立著個魁梧少年,正是周大揚,他身畔另有個稚弱少女,一襲白色連衣長裙,風致翩然,竟是韓凝!陸幸心中甚奇,走上問道:「大揚,你們怎會來此?還有韓小姐……」
韓凝道:「周韻前輩說你要去嵩山,她說這一路或有意外無人照看,便要我……便要我們同行。」陸幸「哦」地一聲,不禁又向周大揚看去,卻見他耷拉著腦袋,似是無精打采,陸幸自見周大揚來,從未見他有過這等神情,若換做是平時,他早忙不迭自報來意了,那還輪得到韓凝來說?心中暗叫蹊蹺。
周大揚此時似才反應過來,叫聲:「師父師母好。」凌瑞琪一拍他肩膀,笑道:「似是失戀了一樣。」她這幾日聽陸幸說了韓凝之事,知道這少女對陸幸有救援之恩,笑著對她道:「韓姐姐你好。」韓凝道:「我比你小些。」
陸幸雖是赤誠君子,但對凌瑞琪說起韓凝之事時,仍不免「略去」了陸韓二家婚約淵源之事。
凌瑞琪見韓凝望著陸幸神色,心道:「不會是對這木頭有意思吧?」當然這不過是她少女直覺,她並非小心眼之人,又知陸幸為人,只是一笑,也不存什麼敵意,又道:「沿路就該有個女生陪著,有妹妹你在,也有個聊天的伴兒。」說著挽住韓凝手掌。
她知韓凝耳朵有疾,是靠著讀唇猜人言語,便有意面著韓凝說話。韓凝見她體貼,不由得心中一暖,道:「凌小姐,雖非初次見面,但這也算第一次打招呼了。你……你人很好……」她不善言辭,說到這裡臉上一紅。
四人結伴同行,凌瑞琪與韓凝談談說說,竟是頗為投契,一路只不聽周大揚說話,陸幸初還不覺,越走越覺得蹊蹺,不由問道:「大揚,你沒事吧?」
周大揚吞吞吐吐地道:「有……事。」眾人問他何故,周大揚道:「是困擾了我很久的事。但我若說出來,你們定要說我杞人憂天沒事找事。」凌瑞琪給了他一個篤栗:「你師父的什麼不好學?偏學他的拖拖拉拉,快說什麼事?韓妹妹你與他一起來的——你知道他怎麼了?」
韓凝搖頭道:「只是周前輩要我們同行,我沒與他說話。」凌瑞琪靈機一動,激道:「大揚,你若是喜歡哪個女生,師母替你做主!你喜歡誰?」周大揚大聲道:「才不是……」
凌瑞琪續道:「是劉靜嘛?不行,聽說小林喜歡她……韓妹妹也好……」說著瞧了韓凝一眼,又不好意思開她玩笑,轉道,「不會是你上一個師母吧?」
陸週二人都是一怔,這才想到「上一個師母」是說小藍,陸幸登時滿臉通紅。韓凝奇道:「原來除了凌小姐和小紅外,你還有個……小藍?」陸幸連連擺手,大為窘迫。
周大揚撓撓頭,知道自己若再不開口,這位師母不知會猜到誰身上去,歎口氣道:「我說了,你們可不能說我杞人憂天沒事找事。」
凌瑞琪笑道:「師母一言九鼎,說吧!」
周大揚歎一口氣,肅然道:「我這些日子來一直在想,有什麼法子可以快過子彈?」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面面相覷,不料他沉悶良久,想得竟是這樣一樁無聊事情,凌瑞琪笑道:「你還真是杞……杞……庸人自擾……」周大揚道:「你看吧?我就說你們是這反應,師母你不是習武之人,你不懂。」韓凝道:「我是習武之人,但我也不懂。」
陸幸微微一笑,本想說大揚你想太多了,但轉念一想,自己雖不在意此事,但周大揚天性好武,在這事上鑽了牛角尖,那也是無可厚非。卻聽周大揚道:「這次在地下城,我看到那個墨三千死,又看特種部隊他們的現代武器,我……我突然覺得練得再強,又有何用?」
凌瑞琪笑道:「你這感慨放到百餘年前義和團時,或還有些憂國憂民的意義。此刻嘛,倒真有些後知後覺,莫非你跟你師父練功時,就沒想過這問題?」周大揚抓抓頭道:「罷了罷了!不說這個,說了沒用——此事到此為止。」
他一根腸子通到底,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說不去想,竟轉眼就興高采烈起來。三人還想說什麼勸慰於他,眼見他上躥下跳地恍若無事,不由均覺無聊。言談間陸幸得知,武術社團之人在寒假已有數次活動,經陸幸這大名人影響,國術社團已躍居藍廣第一體育大社。當然搗亂的也是不少,但有劉靜這位階位高手壓陣,也沒誰討得好去。厲驚門則下落不明,不知是回了日本,還是在中國覓地苦練。
韓凝此時無家可去,這兩日間寄宿在陸家,周韻為她聯繫了市內一家中醫學院,開學便可前去就讀——不知是托了誰的關係。陸幸笑道韓凝你問出的那些問題,那些專家教授哪裡答得上來?韓凝一笑,其實倒霉的哪止她未來的導師?她昨日去體驗校園,兩個「好心」學長見她貌美可欺,執意要帶她「參觀」校園,被韓凝銀針刺穴,一哭一笑直有數個時辰。
「她為我種天芳夜曇,高中畢業後便沒再上大學,此時數年過去,終於得享同齡女孩的生活。」陸幸摸著懷中剎那芳華,心中不自禁地為她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