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治國肅然點頭道：「正是，那時我們武器落後、又打游擊，有時與鬼子作戰到了最後便是拼白刃，但我們根據地戰士營養不好，體力不及鬼子。令先祖遊歷四方，眼見此情此景，便將這拳法傳授了軍隊，當然因為階位之約，此事除了陸家歷代家主與我軍隊高層之外，原也沒幾人知道。時至今日，拳腳功夫在戰場上作用已不大了，但陸家拳來歷甚大，流傳又廣，傳到今天便似體操一般普及，我們許多軍區也會習練一二。」
陸幸沉吟道：「原來如此，算起來應是我曾祖父那一輩了。」他想起胡老師說過陸家歷代為國為民，歷史上的許多事件都有他們參與，只是因為限階之約，在史書上都略過不提罷了。賈治國呵呵一笑，眼望高峽平湖，肅然道：「陸家歷代保家衛國，當真是可歌可泣——令人好生敬佩。陸老弟此刻年輕，但我相信等你長成，自也會為國效命。」
陸幸眼望長堤雄姿、高峽麗景，不由得心下震動，正要答話，卻聽凌瑞琪道：「賈先生，您這是變相地遊說這傻子麼？為國為民是好事，但——驚天譜是我的，似是與他無關吧！您為何不勸我？難道說你知道我是凌繼業之女，覺得似我這種人境界不高，不可能為國捐軀麼？」陸幸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再說，凌瑞琪目光中並無退縮之意，只是直視賈治國。
賈治國淡淡一笑道：「凌先生之事已矣，凌小姐這話，卻是多心了。」凌瑞琪哼地一聲，轉身向堤下走去，陸幸道：「你去哪裡？」凌瑞琪冷冷道：「開啟驚天譜找馬有為的資料，那工程可不小，我不要被你們打擾。」
陸幸歉然道：「賈先生，她……」賈治國道：「我明白的，凌繼業雖說罪有應得，但父女連心，凌小姐對國家機關有成見，那也沒什麼不可思議。但她既然願意協助我們，那就是一件大好事。」陸幸道：「不錯，凌瑞琪雖是如此……但她其實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賈治國點了點頭，忽地攀上平湖圍欄，張開雙臂，朗聲道：「這燕京大壩，不論何時望去，都令人心曠神怡！」陸幸道：「您小心些！」
賈治國道：「不妨，昔年站了十幾年軍姿，腳下夠穩。」 說著朗聲吟道，「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又指著堤壩上「人定勝天」四字道，「這便也是那位領袖的詩句。」
陸幸點頭道：「果然豪情勝慨。」賈治國凝望陸幸，忽道：「陸老弟，你有加入部隊的念頭麼？」陸幸一怔，不知他何以忽出此問，當即道：「我並沒這想法。」賈治國點頭道：「不錯，你與你陸家先祖一樣，都是獨行俠一般天馬行空，不愛拘束的性子。只是……我有一良言相勸，陸老弟聽得進就聽，聽不進就當我賈某人胡說八道了！」
陸幸道：「自當洗耳恭聽。」
賈治國道：「武林俠客，那是亙古已久的一個夢了。不錯，不加入任何組織，憑著一己決斷行俠仗義，這若放在過去年代，那是不與殘暴政府同流合污，那值得肯定。但若放在當今——陸老弟，當今天下清平，雖也有貪官蛀蟲，但畢竟是少數，算得是承平盛世，俠以武亂禁，你若仍是獨來獨往，帶給百姓的未必是好事。」
陸幸道：「凌……有一位前輩也曾對我說過這個，說得與賈先生您相若。」他說著輕身一躍，立在圍欄之上，與賈治國並肩而立，「此事我也迷惘得很，但說實話，我並沒想過為國為民，從今往後，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再多管閒事了。」
賈治國凝視他良久，道：「那也好，什麼都不做，比起做錯了要好得多。歷史上許多俠客都做錯了事，便是因為俠義之道無人管束。不說旁人，便說你祖父……」他說到此處，似是有所顧忌，不再多言。
陸幸吃了一驚道：「爺爺？他做了什麼錯事？」賈治國搖頭道：「你既沒聽你祖母說過，那是她不願你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陸幸道：「我正因此事迷惘為難，但若賈先生您知道什麼，或有什麼良言開勸，還請但說無妨。依您適才所言，似乎我爺爺做了什麼錯事麼？」
賈治國歎口氣道：「我但說無妨？」陸幸道：「我絕不敢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