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心道:「這裡既然有人燒烤,我倒正好前去問路。」他循著那香氣白煙而去,說也奇怪,這香氣濃郁分明便在左近,他卻直循出里許,也不見燒烤人何在。陸幸只覺那香氣若有形質,不因距離增加而稍淡,單只嗅在氣味,也令人對那食物遐想萬千。
又走了片刻功夫,陸幸仍沒瞧見有人蹤影,忽然間又一陣熏風撲面而至,他心中猛地一動,彷彿看到了那香氣傳來何狀,傳自何處,憑著本能便走了過去。幾步邁出,便覺那燒烤氣息更加濃烈,幾如鋪天蓋地一般,陸幸循著氣息,左一穿,右一拐,心中又驚又喜,這香氣雖傳自無意,卻似在為他引路一般。此時他便似一隻訓練有素的獵犬,能在極細微的氣味濃淡之中,辨明物體方位去向。
其實這固非那燒烤人有意,也非這香氣通靈,純只是陸幸神絡加身,真氣運行神經之中,令他感官俱比常人靈敏之故——武學傳說有高僧大德能練到「天眼通」「天耳通」,陸幸雖非高僧,這份功夫卻亦不遑多讓。
走了百餘步遠,那香氣冉冉升騰,浸漫空中,陸幸只覺臉上一熱,感到一陣醺然之意,心中那人莫不是在燒烤中加了料酒?陸幸神絡能連接五感,自己雖沒喝酒,但鼻子聞到,舌尖卻能感到料酒的甘洌芬芳來。
卻聽一個男子聲音道:「又來偷吃麼?這次想也別想,爺爺大掃帚趕你出去呢!」聲音甚是無禮,卻是在百米之外傳來,顯然內力極是深厚,只因傳來甚遠,從中卻聽不清那人年歲。
「難道是說我麼?」陸幸一怔,既摸不準,也就不敢回答。
卻聽那人又道:「別以為偷偷摸摸地我就不會發覺,這次非揪斷你尾巴不可!」
陸幸一看無人回答,心知這位武林高手多半已察知自己靠近,當即道,「前輩誤會了,晚輩不是來偷吃的。」
那人「咦」地一聲,語聲中充滿了驚異,良久才道:「過來吧!」
陸幸心中佩服,他腳步雖沒刻意放輕,但那人顯然在極遠之處,卻能聽得有人近前,這份修為自然非同小可,當即道:「是。」循聲走出數步,便聽那人道:「此處人跡罕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陸幸心道:「誰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是來找你的。」口中答道:「晚輩誤入此間,想要找人問路,因為前輩的燒烤香氣好濃,晚輩就被之吸引了。」
那人哇哇叫道:「胡說八道,這林子岔路七七八八,距離五味齋差不多三里,縱然老夫的這道『鎏金串瑪瑙』香氣能傳這麼遠,傳到那裡也該淡了,你若能憑著香味就找來,除非是哮天犬轉世。」他說到這一句時,二人距離已近,陸幸聽得他喉音甚是濃重,猜他年紀已然不輕。
陸幸臉上微紅,道:「或許是晚輩一日沒有進食,因此餓了,鼻子就特別敏銳。」心中卻想:「鎏金串瑪瑙?他莫非是說他這燒烤麼?」
那人道:「不對不對,就算你七天七夜沒有吃飯,鼻子也不會這麼好,世上竟有你這樣天賦異稟的小子,多半你身邊馴養了什麼嗅覺通靈的寵物,且站住了,待老夫考一考你。」
陸幸心道:「根據你這香氣找來有什麼稀奇,何必大驚小怪?何況這說來甚是丟人,又是什麼天賦異稟了?」他不知自己這神絡異能,還道常人也能做到這步。不敢違逆他意,只得停下腳步。耳聽得「跐溜」有聲,顯然是動物油脂滴到了炭火上。這一聲遠遠傳來,陸幸肚子「咕嚕」一響,飢餓感如潮水般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