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忙道:「大揚被帶去哪裡?」
小紅道:「多半便是莫小姐的領地『失樂園』了,只是我也不知那在何處。」
只聽一人道:「失樂園是十三位CEO領地中最隱秘的幾處所在,裡社中人也沒誰知曉的。」這人越眾而出,卻正是大統領高進,「陸幸,我要煩你傳話給墨三千大人,因此不妨再幫你一次。」
三人離開人群,陸幸喜道:「你知道失樂園的所在?」
高進道:「我不知道,但格雷佐大人應該知道。你去找他幫忙,或許有可能找到大小姐的失樂園。」
陸幸道:「他們同為裡社CEO,他怎會告訴我莫小姐的領地所在?」
高進道:「只因為在裡社CEO中,以格雷佐大人做事最沒原則,只要他喜歡你這人,就算你是裡社敵人,他也當你是朋友,剛才你應該已見過他了。」他看了小紅一眼,道,「我屬下行事齷齪,得罪了你,倒要抱歉了……我高進雖非什麼好人,但擄劫女人脅迫他人的事,還是做不出來的。」
他將格雷佐領地的走法告知二人,便即匆匆離去。
陸幸好生感激,道:「我多次開罪於他,甚至連累他被莫小姐廢了武功,他倒似並不在意,這高進恩怨分明,光明磊落,也是個好漢。」
小紅撇嘴道:「那是他有求於你……不過這高進又得罪了莫小姐一次,只怕又得換個地方混了,倒也挺可憐的。」她看了陸幸一眼,道,「我們走吧?」
陸幸奇道:「那裡很危險的,你怎能與我同去?」
小紅笑道:「你莫忘了,你是包了我今夜的,今夜我都要跟著你,何況地下城的道路畢竟我熟,你若是沒我,還是找不到格雷佐大人。」
陸幸心中過意不去,但見她其意甚誠,自己又著實不知道路走法,只得應允。他與小紅約法三章,要她一遇危險,必須速速遠遁,不必關照自己。
地下城銷金窟方圓數十里,此處又沒車輛,這般步行也頗費工夫,小紅走得疲累,當即就要休息。陸幸心中焦急,但也不好催促,只是「情急」二字卻寫在了臉上,小紅笑道:「你背我吧!」
地下城天光暗淡,小紅這般巧笑倩兮地一句,卻令陸幸恍惚之間想到凌瑞琪來,不由一呆:「她……她不也這般說過麼?嗯,若是此刻凌瑞琪與我同行,多半她會毫不客氣地要我背她吧?」
「想起你的凌小姐了吧?」小紅面色一黯,道,「走吧!」
二人復又前行,言談間陸幸得知小紅父母患病早亡,本有一個弟弟,卻又被人販子帶走別處,多年來下落不明,不禁心生惻然之意:「既然你沒人要養,為何還在這裡做這工作啊?為什麼不出去……額,做一些正經的事?」
小紅道:「反正都是孤單,反正我在何處,也都沒人愛我,那又有何區別?」她說著挽住陸幸手臂,笑道,「至少我做這工作,還能感得到他人的溫度。」
「一直都沒人愛你麼?你爸爸媽媽在時,也沒愛過你?」
「我很小時,媽媽就已去世,那是腦瘤來著,一發作就亂扔東西,說我不是她親生的……那也怪不得媽媽,那病就是如此。」小紅笑道,「媽媽死後,爸爸竟也得了一樣的病,在床上躺了五六年光景,這才嚥氣。再怎樣濃厚的親情,被那病隔絕在中間,五六年折磨下來,剩下的只是煩悶怨氣而已,那時弟弟又還小,什麼事都是我擔在身上。
「父親去世時,我竟沒很傷心,反還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你或許覺得我薄情,但疾病那東西一死了之倒還好,時間拖長了就是無止無休的折磨,整天換尿餵飯擦拭身體,時候久了,什麼都不剩下,撒手人寰,對我對他都是解脫而已。
「因此,我若說我沒被誰愛過,也是可以的。陸大好人,不是說沒人喜歡我,只是我被愛得不夠罷了——反倒是來到這裡,明知那是虛假的,至少常有人將我抱緊,抱得透不過氣來。」
陸幸一呆,卻見她抬頭凝望天穹,說道,「但這是在地下——無論是在地上還是地下,頭頂始終是摸不著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