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道：「你自然是拒絕了的。」
韓凝道：「我一開始沒有理他，只是見他自己越說越是興奮，好像是他發現了什麼新星一樣，那種興奮的神情讓我有些奇怪……我又想和人多說說話，就答應了，只是我從沒去參加比賽過。」
「可惜你沒去，不然女籃稱霸世界指日可待。」陸幸想了想，問道：「他什麼時候發現你耳朵聽不見的？」
「很快就發現了，他是個聰明的人，一看我和人說話的方式，就猜到了，只是他從沒問過我這方面的事。到了後來，我見他每次和我說話，都故意走到我正面，說得很慢……那時我就明白，他知道我耳朵的事。」韓凝道，「一開始我挺自卑的，但是見他那小心翼翼怕我生氣的樣子，我突然不介意了。」
她說到此處，又露出了久違的笑意。「我和他在一起時，就覺得很安心。」
陸幸道：「你們兩個人都知道，卻誰都不點破，這樣的感覺真的……真的很好。」他與小藍也曾有過彼此關心的日子，因此盡能想像得出——那或許還稱不上是兩情相悅，但少男少女的相互試探，卻已足能顯得歲月甜蜜，時光靜好。
韓凝續道：「我跟著他進了學生會，加入他加入的社團，跟著他選他的理科，我那時覺得挺幸福的——除了他炫耀有多少女生給他寫情書時我會覺得不快。於是我也騙他說，有個男生要約我吃飯，他很詫異的樣子，雖沒明說，我卻看出他不開心了。但是他不知道，我很開心。」
陸幸凝視著她，點了點頭，並沒插嘴多說。
「其實我和他的事，他的朋友都是知道的，他們說起我來，那些評價我都能猜想得到————無論如何，我始終耳朵聽不見。」韓凝道，「我們做了幾年的朋友，這些話他並沒對我說過，但我知道的，其實我不求許多東西，我只要喜歡他就好了。」
陸幸「恩」地一聲，他再遲鈍，也能看得出韓凝對學長情意不同，只沒料到她這麼快便自承其事。「學長不喜歡你麼？」
韓凝低頭道：「我一直以為他是喜歡著的，只是因為我的身體，顧忌許多東西，才遲遲地不能表白。我一直以為……他是為了我，才高復了兩次。」
陸幸一驚道：「高復了兩次？」
韓凝點頭道：「他第一次的分數並不低，但他執意再考一次，說要考上那第一好的大學。而第二次他分數差了些，卻故意還要填那個第一好的大學，於是毫無懸念地就被刷了下來。」
陸幸猜疑道：「那或許他真的不是為了你，而是真的對那所最好的大學很執著吧？」
韓凝道：「我一開始也這麼想，但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第一好的大學並沒他最喜歡的專業。當然這不能說就是為了我……我之所以那麼想，是因為我高三的那年。」
陸幸一奇道：「你高三的那年？」
韓凝微微一笑，道：「是啊，他也就比我大了兩屆，他高復了兩年，就是我高三的時候。他終於在教室裡，和我在一個教室上課了。然後他問我，要考哪一個大學？我說我沒想著能考上大學，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的，就算回到山裡也沒什麼。
他申請做了我的同桌，在我的身邊給我補習……其實我對大學什麼的真沒興趣，只是看他那麼認真地為我補習，因此我學的挺認真，但你知道的……我耳朵不好，英語那一大半的聽力分數等於是沒有了，所以即便是到最後，我的發揮也不好。
考完之後，我對他說我可能是要落榜了，就要回到老家去，其實那時我的心裡很捨不得，我捨不得他。」
陸幸歎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像是那種，和自己喜歡的人不在一個世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