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皇一怔,隨即大笑道:「不錯不錯,是我忘了,你陸家與蒹葭門關係匪淺,蒹葭門的姑娘有事,你陸家當然要出手相救——只不過,此刻你武功已失,說不定還是這位韓掌門美女救秀才呢!」
韓凝見他語意猥瑣,神色越發冷峻,陸幸心中卻奇:「韓小姐多半就是老太婆和胡老師說的能治我之人;他們說我家欠韓小姐許多,此刻這毒皇也說我家和韓小姐的門派關係不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由問道:「我陸家和韓小姐曾有什麼關係嗎?」
毒皇看著他,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道:「你不知道?」隨即哈哈大笑,「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話說百餘年前陸家先祖與那時蒹葭掌門曾有婚約,只是……」
他話未說完,韓凝已銳聲道:「別說了!你若不快滾,休怪我手下無情!」她無法聽見自己聲音,話一說快語音便即含混,但毒皇雖沒聽明白,眼見她冰冷神色,卻也猜得出她話中之意,當即狠狠地道:「如此說來,天芳夜曇韓掌門是執意不給的了?」
韓凝不答,眼中已有送客之意,毒皇嘿嘿一笑:「好!既然如此,我便償了你歷代蒹葭門前輩的心願,令你與陸家傳人死在一處,做一對同命鴛鴦吧!」雙臂一伸,已自他鬆垮垮的吊帶褲中摸出什麼物事,只見得光芒一綻,似有什麼粉末狀的物事向陸幸二人灑來。
陸幸吃了一驚,心想這人既然自稱毒皇,用毒的造詣當然極為了得,這粉末多半是含有劇毒。他自幼習武,但江湖閱歷與應敵經驗卻少,周韻也極少和他說起江湖中對戰用毒高手的例子,此刻失了武功,有心想要躲閃,但這毒粉漫天而至,實在不知避向何處。
卻見韓凝身子一晃,已扶住他身子,向後躍出丈許,毒粉雖多畢竟份量甚輕,難以及遠,她二人這一退避開,落在他們身上的粉末便已少了。饒是如此,陸幸只覺頭腦一暈,險些摔倒。韓凝自懷中摸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道:「退開些。」
毒皇笑道:「韓小姐,在下手下留情了,你想來該也知道。不然在這窮鄉僻壤殺個把人,你也知沒啥大不了的。」當今武林勢力遠不如古代,死了人就是一樁命案,以現今的刑偵技巧,破案幾率大大增加,是以如今武林中的階位高手不到萬不得已,已極少出手取人性命。
但在這等鄉下山間,周圍一無目擊證人,二沒監視鏡頭,似毒皇這等人物來無蹤去無影,本人多半連戶口身份證都沒有,憑著地方警察的能力,多半也不能奈何於他,他說要取陸幸二人的性命,也並不算虛聲恐嚇。
言語間那些粉末落了下來,些微粘在竹枝筍頭,那竹葉筍殼登時變色,可見這毒粉是何等厲害。
韓凝眼中露出厭憎的神色,玉手一揚,陸幸只聞到一陣香風,空中本來白茫茫地都是毒粉,此刻卻盡凝作粉紅小瓣,一片片地落在地上,化為堅硬結晶。遠遠看去,如同落紅花瓣一般,甚是好看。
用毒解毒之術,在古代甚是玄妙,但放在西方知識普及的今天來看,也不過是化學上的變化組合,是以當今武學雖是衰末,但說到用毒技巧,卻是遠超歷代。韓凝令這些毒霧毒粉憑空凝華變色,無非是用另一種藥物改了它們的分子結構,將它們變化為另一種物事而已。陸幸雖不解具體變化,心中也並不奇怪。
只見韓凝身形翩然,白衣舞動,所到之處紅色晶片緩緩披落,灑在竹林之中,先前變色的竹枝竹葉輕輕搖曳,盡都恢復原狀。她人在漫天落紅之中舞袖旋轉,實如仙子下凡一般,陸幸看得心曠神怡,不由得怔怔出神。
毒皇叫道:「好本事,我便領教蒹葭門獨步武林的白露手與溯洄步吧!」說著身子一晃,已向前撲出數丈,輕功顯然不弱。只是他身子矮小,一步跨出,整個人如被大力擲出一般,看來甚是有趣。
韓凝以袖子包住手掌,輕輕推出,卻不與他身子相觸,「拍」地一聲響,毒皇身子退開,韓凝秀眉一蹙,伸手將那片衣袖扯去了,只聽「嗤」地一聲,那衣袖在地上變作焦黑之色,蜷作了一團。陸幸吃了一驚:「韓小姐當心,他手上有毒!」
韓凝背對著他,自然聽不見他提醒,但毒皇手上有毒,是誰都看得出來之事。
毒皇「嘿嘿」大笑,掌中瀰漫一股黑氣,直向韓凝印來,韓凝身子斜退,手臂展動,已遠遠地讓了開去,她步伐細碎綿密,閃避時腰肢輕擺,實是風致閑雅,翩然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