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一怔,道:「是麼……」心中又是一陣惘然,縱然找到了,此刻也不能令他與凌瑞琪相見。
小顧道:「你何不問我那人是誰,現在何處?」
陸幸見他神色怪異,其中帶著一股深深的自傷之意,猛然間心中光芒一閃,道:「是你!那人就是你!」
這答案說出口來,他也沒太覺意外,或許內心深處,早已有了這樣一個認知。
小顧,便是凌瑞琪所愛的那個人。
小顧道:「我說我單戀著凌瑞琪,那自然是假的,我是她從前的戀人。」他停了片刻,又道,「大地震之後,我被凌繼業收養,就與大美人認識了,那故事大美人應該對你說過。」
他過去稱凌繼業為「凌伯伯」,此刻卻直呼其名,目中透出一絲決絕之意。
陸幸道:「嗯,她說你總愛和她對著幹,因此她那時很討厭你。」
小顧面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你知道,男生在乎一個女孩子時,若不能在她面前顯得無所不能,就多半要和她對著幹,似乎只有那樣,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陸幸聽得心中一暖,道:「你一早就喜歡上她了?」
小顧點頭道:「是,第一眼便是。只是我一個被收養的災區遺民,有什麼資格和她一起?因此那時我孤僻得很,一個人悶在角落,也不說話。」他歎了口氣道,「先前我對你說,凌繼業將驚天譜放在我身上,那是真的,從我在凌家被收養的那一日起,裡社也好,凌繼業也好,就已經計劃用我做生物電腦了。」
陸幸幾次見到驚天譜失控的情狀,思之不由暗暗心驚,作為驚天譜第一實驗者,在小顧身上不知更發生過多少次,不由歎道:「你真的很不幸。」
小顧道:「那也沒什麼可憐,只是每次被攪得頭昏眼花時,就回去睡覺;看到大美人時,就欺負她,和她鬥鬥嘴,日子也過得挺好。」他說的平淡,但那時他小小年紀,體內就被植入最先進科技電腦,做著各種各樣的數據試驗,想來開顱手術也都有過——那是怎樣一幕生活,誰也想像不到。
在那樣的生活裡,每每回到家中,見到那個一直在意的女孩,能得與她鬥嘴吵架,那雖不是什麼了不得之事,在小顧心裡,卻已是唯一的樂事與安慰。
小顧說到此處,臉上不加掩飾地流露出笑容。
陸幸笑道:「嗯,她伶牙俐齒的,想必就是那時和你鍛煉出來的。」想到自己每每被凌瑞琪一頓搶白便全無脾氣的情形,不由好笑。
小顧大笑:「是麼?那可全報應在你身上了……」
陸幸眼前一亮,忽道:「驚天譜是凌繼業與裡社一起開發的,因此你該當認識裡社之人,和他們十分熟悉了,對吧?」他忽想起莫小恩來,莫小恩說的「雲哥哥」便是小顧無疑,那麼小顧定當熟悉裡社,「那你可以去救凌瑞琪的,對吧?」
小顧歎了口氣,道:「我自然熟悉裡社,我非但早就認識他們,其實我根本就是裡社之人。」
陸幸一驚道:「你也是裡社之人?」
小顧道:「我曾是十三位CEO之一,不過後來退出了。此刻估計也是前任了。」
陸幸微覺奇怪,他聽胡老師說過裡社內部分工嚴謹,這等黑道大勢力一般是只進不出,怎能任由小顧說退出就退出?「來留去送」四部之中,似乎「送」部就是負責對背叛者的清洗。但小顧此時安然無恙,足見裡社也並非無所不能。
想到這裡,陸幸心中不免有些歡喜,只是這歡喜也有限,畢竟無論裡社強弱與否,都不是他能抗衡的。
小顧道:「扯遠了,我在裡社一呆多年,做實驗小白鼠……早在那時,裡社之人就已開始籌劃驚天譜完成之後,要甩掉凌繼業自己獨吞。因此他們告訴了我一件事,要我這『驚天譜』對凌繼業懷恨在心,最好是離開凌繼業。」
陸幸一怔道:「什麼事?」
小顧道:「那一夜他們對我說道,大地震中,那豆腐渣校舍的製造者便是凌繼業。」
陸幸「啊」地一聲,設身處地一想,小顧那時的震驚憤怒可想而知。
小顧臉上露出了痛苦神情,「本來嘛,凌繼業收養我多年待我如父,對我有再造之恩,雖說拿我當小白鼠,我也不在意的。但是……但是他竟是造成我這一切的仇人……」
確實那並不算是裡社冤枉凌繼業,造成小顧他們那些人家破人亡的,不僅是天災更是人禍,人禍的罪魁便是凌繼業。
陸幸不由悚然而驚,想到凌瑞琪說到的那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