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力牽引,翻轉手腕,待得陸幸吐血,她再行變招封穴,這許多動作相加不到一秒鐘功夫,但二人勝負竟已分出。陸幸只見她手掌一掠而過,自己左臂便已全然難以動彈,雖知她是點穴,卻不知她點的是哪幾處,此刻整條手臂酸麻僵硬,也分不出是哪些穴道受制。
莫小恩此時如若乘隙而進,陸幸萬萬抵敵不住,但她卻似很好玩一般地放開了他,道:「我自你左小指少澤而進,落你前谷,後溪,在陽池上略加停頓;再上你左小臂外關,支正,至臂肘處曲池又是一頓;恩,你此刻上臂五里穴,堅貞穴應該刺痛難當,那是我第二招了……木頭,我剛才一共點了你左臂九處穴位,但其中翻腕變招兩次,你本有機會乘隙脫困,可你一次都沒反應過來。」
陸幸聽她述說,自己略加感應,確知她所言絲毫不假,心中霎時間感慨萬分,道:「莫小姐武學精深,出手快捷無比,我……我敗得沒話好說。」
莫小恩卻似不滿意地道:「只是快而已嗎?」
陸幸歎道:「莫小姐的內功柔中帶剛,也是……深厚難測。」
莫小恩笑道:「算你識貨。」她武功高強,性子卻孩子氣得很,非要陸幸點頭稱讚個全部方才罷休,「那你還愣著幹什麼,你輸了啊!」
陸幸看了凌瑞琪一眼,搖頭道:「我是輸了,但我還是要保護她。」
凌瑞琪心中一動,鼻子卻有些發酸,她知陸幸不止是對自己,對任何人都是如此,但還是大為感動,低聲道:「傻子。」
她也知多說無用,因為陸幸便是這個性子。
莫小恩睜大眼睛,跺腳道:「你,你耍賴!明明輸了還打,羞不羞啊?」說著刮了刮自己臉皮。
陸幸咬牙道:「我們又沒打賭,說輸了怎樣怎樣……我不會將凌瑞琪任你帶走,你若真要帶走她,就殺了我,踩著我屍體過去。」
莫小恩「切」地一聲:「我才不要殺你,殺人後會做噩夢的。」
陸幸喜道:「原來你還不算太壞。」他到這關頭,竟還稱讚起敵人來。
但凌瑞琪卻忍不住了,大聲道:「喂,你這小惡魔,廢話什麼,把我帶走就是了!反正你的輕功使出來,這塊笨木頭也追不上。」她知自己難免要落在對方手上,索性就乾脆一些,這話倒不全是為了陸幸安全考慮。
眼見陸幸雖已不敵,卻還這般倔強地保護自己,這情形凌瑞琪看不下去。
她心底最柔軟最不可觸及的部分,就是看到一個男生咬牙堅持,卻還死不放手的樣子,她不忍見,也不能見。「那……那麼狼狽的樣子,真的很醜。」
莫小恩卻沒理她,只凝望著陸幸,道:「你真願意為她而死?這個壞女人水性楊花的,喜歡那麼多人,她有什麼好?」
此時凌瑞琪心中也道:「我有什麼好的?」
陸幸道:「換做是誰都一樣,何況凌瑞琪她……她是我的朋友。」
莫小恩道:「你分明是被這壞女人迷住了,什麼朋友啊?借口!」
陸幸搖搖頭,卻已不願多說,深深低吸一口氣,擋在了凌瑞琪前,低聲道:「你快跑。我要用那『天狩一方』了……」
凌瑞琪一驚道:「不要!」
莫小恩雙手叉腰道:「你們有完沒完啊,說這麼多顯得我好像是反派一樣,木頭我不討厭你,一會最多廢你武功!」
陸幸苦笑道:「那還真是多謝了啊。」伸出右手,將自己左臂諸處穴道一一解開,但其中麻木酸脹依舊,足見莫小恩武功之強,遠非只是手快勁巧這麼簡單。
她適才使用那些點穴手法,若是不能將內勁控制自如,那等若在一瞬間內勁改道數次,那是非經脈大亂不可——這正是到了練氣還神地步才能做到的武學,階位差距實在太大,不論如何拚命都無法將她戰勝。
但戰勝不能,卻能捨棄生命,將她纏住,因為「天狩一方」本就是這樣一門無視對手強弱,都能捨己制敵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