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繼續笑道:「是啊,不過這也怪你不得!怪就怪我生了一張比女子還美的俊臉!」他縱聲長笑,樓下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聽一個男子聲音大笑,均還以為是陸幸在逗那「女子」開心,勸她不要輕生。
「我%¥#%……你個偽娘!」陸幸險些破口大罵,細細看時,眼前這男子身板單薄,似是沒發育開的初中學生一般,也難免遠遠地認不清楚。「怪不得穿的是一身中性服裝。」但可恨自己與他對視良久,卻還看不清他是男是女,「你沒事戴假髮幹嘛?」
「想看看有沒人上來英雄救美,不可以嗎?」
但此刻再看,陸幸不得不承認,這男子的面容比自己認得的絕大多數美女要精緻得多。「小藍……」他雖不願承認,但這男子若換上女裝,必然比小藍更加美麗出眾。
那暗紅眼波,竟簡直可用「妖嬈」二字形容。
「好吧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尋死?」陸幸情緒顯得很鎮定。
這纖弱秀氣的美少年笑的夠了,望著陸幸道:「我說過,我是在這裡看風景的,不是尋死。」
若非剛才見他這般毫無顧忌地歡然大笑,陸幸才不會信他,看風景?站在屋頂,腳一半都快出去了,有這樣看風景的嗎?
只是……作為一個尋死之人,這美少年的神情確實不帶一點悲哀。「到底怎麼回事?」
「我剛才心血來潮,站在這樓頂看風景,然後我想離天空更近一些……我就一點一點地往前挪,一點一點地接近真實,擁抱天空!就這樣身心與大自然融為一體……閉上雙眼張開雙臂……」美少年誇張地張開雙臂,重現適才的情形,「可等我睜開眼來低頭一看,就發現下面有一大堆圍觀群眾。」
陸幸苦笑道:「換做是我也會圍觀的。」在樓頂張臂閉目,正常人都不會如此。「那你之後幹嘛不趕緊下來解除誤會?」
「我覺得很有趣啊,我想高高在上地,看看下面這些人的反應,畢竟這種情形不是天天有的。你想啊,面對將死之人,這些愚昧無知的傢伙會有怎樣的神情呢?是惺惺作態地悲哀憐憫,還是故作聰慧地分析指點,又或者是什麼都不做乾著急……這是多麼有趣的觀察啊。就像是觀察螞蟻搬家一樣。」美少年娓娓說道。
「你個變態!」陸幸禁不住破口罵道,「你知道惹出多大的亂子嗎?你知道他們都會為你擔心的!」
美少年定定地注視陸幸,低聲道:「不會的,他們只是陌生人……他們只是好奇罷了,在這個喧囂繁雜鋼鐵叢林一般的塵世,每天疲於忙碌,突然看到了一個輕生者……你知道嗎,他們會慶幸那人不是自己,他們會議論那人的經歷,他們甚至會將見到的這一切當做談資,回去告訴家人朋友。但是惟獨——不會擔心!」
他背轉身對著夕陽,卻正凝望向已初生的新月,一雙紅眸裡神采驀地一黯:「只有親人會擔心你,但是——我沒有親人。」
陸幸一時失語,在這一瞬之間,他覺得這個美少年單薄的身材是這般脆弱,彷彿一觸即斷,一時間他也不願再去斥責。「下去吧,這裡夠亂的了。」
美少年笑道:「從另一邊下去。走!我請你吃東西。」適才黯淡神色一瞬而逝。
「不……不用了,為什麼從那一邊?」
「你想被慘無人道地圍觀嗎?」美少年詫異道,「你以為剛才的飛簷走壁不會上頭條?」
陸幸一陣頭大,他確實擔心被人圍住,下面這麼多人,上了頭條新聞,自己可就出名了。但是以他的性格,他怕的就是出名。
「背我下去。」美少年在另一處催促道。
這一面均是陽台,縱躍而下更是容易,幾個起落,陸幸便負著那美少年翩然落地。
美少年一撣身上灰塵,撓頭道:「丟了大衣有些冷呢……」
「那你怪誰?我不陪你了,我要回藍廣學院。」陸幸道。
「哦,你是藍廣的學生啊?我也是,順路一起回去吧!」美少年道,「我姓顧,叫我小顧就是了。」
「哦,你好……我姓陸。」陸幸並不很想與眼前這位古怪美少年結交,但他既然報出了自己姓氏,自己總不能不加理會。
小顧笑道:「我早知道你是陸家的人。」
陸幸訝然道:「你怎麼會知道?」
小顧悠然道:「剛才你背我下來時,我便已聞到你身上的藥墨香氣,這香氣可不是什麼香水護膚品,『百草藥浴、研墨留香』,武林中用這練功秘法的只有陸家,所以我已知道你的身份。」
陸幸一呆,雖說陸家以藥浴法修煉傳人身體之事算不得什麼秘密,但小顧腳步虛浮,看來不是練武之人,卻怎會知曉武林中的秘辛傳聞?
小顧似是知他所想,便道:「這沒什麼,我知道的多著呢。現在還早,你陪我去買件衣服,吃頓飯吧。」
陸幸明日還要再考四級,今晚又迫切想見小藍一面,心中老大不願,搖頭道:「我還有事。」
小顧眨了眨眼,道:「你忍心我在這寒冷天氣穿單衣回去?」
陸幸望了他一眼,小顧身材瘦窄,在寒風中似乎隨時要被吹飛出去,他歎了口氣道:「附近有店,盡快吧。」
小顧道:「這附近破破爛爛的沒有名牌,我們去商區。」說著便朝前走去,陸幸一陣無奈,只得跟上。
陸幸與小顧長久沒有動靜,外面圍觀人群不減,均是凝望上方議論紛紛,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幾輛警車此時已經開到,隊員們裝束完畢,準備向上攀爬。
陸幸戴起風帽遮住腦袋,與小顧自人叢穿過,陸幸瞪了小顧一眼,道:「你做的好事!」
小顧臉皮甚厚,居然還駐足原地,饒有興味地觀看幾個特警爬樓。「你說他們上去後發現沒人,是什麼樣一副表情?」
「快走!你還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