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想到自己明日還要去考四級,便給祖母發了短訊,走到車站前等候。
這最後一條短信發出,手機再次失靈,怎麼都打不開來。不知為何,腦中反覆迴盪的竟是剛才那個女孩好聽的聲音。
那班車久候不至,陸幸不由有些焦躁,「小藍她,應該會給我發個短訊吧?偏偏手機打不開!」
便在此時,一隻髒手伸到了面前,陸幸抬頭看時,眼前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這乞丐是個啞巴,時常便在這一代附近乞討,陸幸有時經過,便會給他一些硬幣。
「今天真的是沒多少。」陸幸道。
那乞丐凝望他片刻,忽而咧嘴一笑,說道:「向你打聽個事,不要錢。」
「你……你會說話啊?」陸幸吃了一驚。
乞丐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讓人聽見我以後怎麼混啊?這一代都是熟人……你過來過來……」他伸出髒手就把陸幸往一邊扯。
陸幸忙掙開道:「你個騙子,以後別想我給你錢了!」
那乞丐笑道:「就你每次那幾毛錢還不夠大爺我塞牙縫的。實話告訴你我是丐幫中人,這是我的名片。」說著,他竟從那滿是油污的外套內掏出了一疊雪白卡片。
「今天怎麼都遇見怪人呢?」
陸幸瞠目結舌,接過看時,卡片上赫然邊印著「丐幫實業——五袋,外聯部王大米」的字樣,這卡片倒是一塵不染,全不沾半點油膩污垢。
「噓,武林中人的內部材料,不要給別人看啊。」那乞丐王大米道。
「我腦子壞了才會給別人看。」陸幸沒好氣地拒絕了名片。
「你不要因為我,就對我們丐幫抱有成見啊……行乞其實只是我們的副業,那也是為了社會貨幣尤其是零散貨幣的流通利用,我們的真實工作是交流江湖情報互通信息有無……喂餵你別走……」王大米拉住陸幸道,
「我真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你看,我為了這件事,不惜暴露身份,損失了你這個長久以來的客戶……你至少聽我把話說完。」
陸幸倒真的有些好奇了,便停下腳步。「我明天還要考四級,拜託你快一點。」
「我問你,剛才可見過幾個高手鑽進那條巷子?」王大米神色嚴肅,不復先前嬉皮笑臉的模樣。
陸幸一怔,「高手?武功上的?」當代「高手」的定義太多了。
「廢話!我們丐幫打聽的當然是武林中事,不問武功,難道還問烹飪高手嗎?」王大米道。「你在電視台一出手,我就知道你是陸家傳人。」
陸幸吃了一驚,自己在電視台演播廳內只出了半招,王大米在外面怎麼就知道了?以他這身行頭,保安會放他進去才怪。看來這人自稱什麼「丐幫中人」,還真是有些門道。
但瞧他話中之意,適才自己在小巷裡與人動手,他卻並不知道。
王大米語出驚人:「不用奇怪,電視台那個清潔劉阿姨是我們丐幫的眼線,我們每個月給她一千多的補貼費;
國內大一些的機關企業,裡面都有我們的人,像文化部裡掃廁所的,天南實業裡倒垃圾的……雖然都是些底層人員貧苦大眾,探不到什麼高層消息,但你這種程度的事還是能打聽到的。」
陸幸暗暗咋舌,這些事情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但是丐幫中人行乞為生,竟然會有閒錢僱人辦事,當真是天下奇聞。「你說高手,哪個層次的高手?」
王大米道:「你這等級的。」
陸幸搖頭道:「那我還真沒見著。」他在巷子裡見到的那兩人,至少比那個《通申武林擂台》的要強,但卻還不到自己的煉精化氣級別,這話並不是說謊。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沒再多說。
王大米沉吟道:「那些人沒有進去?這可奇怪了……隱藏的當真夠深……可那驚天……那東西明明進去了啊。」他自言自語,似乎是在苦苦思索。
陸幸不禁有些好奇,問道:「和我一樣等級的人很多麼?說實話長這麼大,除了我奶奶之外,勝過我的還真沒有。」
他不是驕傲,他是說實話。
王大米道:「當代武學高手並不是如表面上這般稀缺,暗地裡是很有些人物的——只是如今開宗立派賺不了錢,高手們便自降身份,隱姓埋名利用武功幹一些黑事;
國內槍支是嚴格控制的,身為武學高手能賺不少黑錢,只要事情做得不那麼出格,在地方上的官道勢力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他頓了頓,又道:「但若做出了大事件,引得政府關注下來,那這一地的江湖勢力便要被鎮壓下來;
如今這年代,暗地裡武功依舊大有可為,但若是明面上,誰也不敢和政府碰上;
所以我們丐幫的職責便是打探消息,平衡各幫派勢力,不出現一方獨大,危害治安的大事件。」
說這些話的王大米哪裡還像一個乞丐,分明便是一個氣宇非凡的江湖健者。陸幸聽得有些迷惘,但又不知真假,喃喃地道:「好,你沒其他要問的話,我先走了。」
王大米道:「且慢!最近你要注意。」
「為什麼?」
「因為江湖規矩。」
「什麼意思?」陸幸感到些許危險。
王大米湊近他道:「這個信息收費。」
「說了不給你錢的。」陸幸也不理他,轉頭便離開了。
王大米看著他背影,他歎了口氣,道:「陸家的家長連這都沒告訴他?罷了,我好事做到底吧!」身子微微一晃,已到了陸幸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