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個仵作!」
整個相府素白一片,儘管娘只是妾,在我和四哥的影響下,她的身後事辦得很是風光榮耀。但是,人死不並代表一些罪惡的真相就此被埋葬,柳府後院,我的話一出便立刻引起了抗議,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是四哥。
「子佩,你在說什麼?要仵作?難道你想娘死後也不安寧嗎?」四哥不解我的意圖。
「娘的病雖是舊疾,可一直調養得很好的,還有,大夫說是中毒,哪裡來的毒?中藥是有一些藥材不能兼吃,但是這些基本的常識,一般的大夫都是懂的,怎麼會不知道?我要真相,不能讓娘就這麼不清不楚地含冤而死。」我堅持自己的想法。
「你這樣說是我們府裡有人虧待她了?好歹她女兒也是個淑妃娘娘,我與蘇青也算是做了幾十年的姐妹,這府裡上下也是看到的!」大夫人依舊傲慢著嘴臉,我冷笑地掃了她一眼,她變得有些不太自然,清清嗓子,她扭著屁股出去的。
「是啊,子佩,人死就要安身,你這樣做,蘇青就是死了也不能安心的。」爹歎口氣也勸我,朝堂上的戰敗讓他變得萎靡,銳氣不再,但讓我覺得他更像一個父親了。
四哥摸摸下巴手指揉搓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沉思道:「子佩,如果你真的懷疑娘死因可疑,我們也許可以試著從其他方面調查的,比如誰會對娘下毒手,目的為何?但是人死入土為安,真的要仵作來解剖查看的話,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一定要深思熟慮。」
覺得四哥的話也有道理,摸摸衣襟中的五尾團鳳,應該先從大夫人那裡入手才行。
屋外哀傷的嗩吶聲又響起,窗外素麻翻飛,淚水再次流了下來撲到四哥懷裡:「可是……沒有任何頭緒,還是怪我回來晚了,不然娘一定有救的,一定!」
「這不怪你,妹子,娘的病發得很快,就算是找到冷面神醫天涯也未必能起死回生。」四哥也忍不住哽咽,輕拍著我的背,手掌寬大厚實。
「天涯?四哥為什麼沒有找到?那他能不能查看娘的屍體,也許他能找到什麼線索?」神經質地抓著四哥的衣袖大聲說道。
「冷面神醫天涯是最近江湖上傳出的,傳聞是來自神秘的滄溟幽谷,能解百毒,治百病,一雙聖手起死回生。秋葉山莊二莊主曾因鶴頂紅命懸一線,硬是被他給救了回來。只是他性格怪異,難尋蹤跡,而滄溟幽谷前更是毒霧瀰漫,常人是很難找到的。」四哥也算是對江湖有個一知半解了。
「那些江湖的事離我好遠,我注定就在那個牢籠裡度過了。」傷感地感歎,吸吸鼻子說:「四哥,我們可以拿錢給天涯,只要他能幫忙找出娘是否是正常死亡就行了,無論多少銀子我們都給!」
「傻妹子,那天涯一雲驌驦奔行千里,居無定處,莫說找不到,就是找到了,排隊等候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更難的是,那天涯不好財不好色,身邊陪伴一苗衣女子玲瓏剔透,二人雖說是以主僕相稱可江湖上誰人不說是一對江湖璧人。你說這天涯哪裡是我們能找到的。」四哥拉拉捆綁在身上的麻,手指揩去我眼角的淚說:「好了,妹子,不要去多想了,出去多陪陪娘吧。」
天涯,怎麼都覺得無比傷感的名字,一雲驌驦,白衣如雪,眼前浮現出寧遠爵的身影,只是那總是邪笑的清秀容顏,清澈的眼已經模糊不堪回首了。
江湖璧人,仗劍天涯,所有的幸福都是他們的。
「四哥!」切切出聲喚住四哥,他剛跨出的腳收了回來轉身疑惑地看著我,我抿抿唇說:「寧……有寧王爺的消息嗎?」
四哥搖搖頭,伸出食指寵溺而心疼地在我的鼻子上輕刮了下說:「還是放不下嗎?那小子,最不講義氣了,一直都沒有他任何消息,爵位官位都拋到了一邊。」他頓頓再次哽咽道:「都為了一個情字,子佩,如果你們能在一起應該都是快樂的,你看你現在這樣子,哪裡還有從前歡快知足的樣子,瘦成這樣不說,人也漸漸地變得不像從前的那個聰靈女子了。而他呢,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面對的卻是雙親亡故,叫他情何以堪。不過,妹子,既然現在娘已經不在了,四哥這裡你根本不用顧及太多,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乖妹子,無論以後到了什麼地步,四哥永遠是你最親的哥哥。」
所有情愛燃成了灰,清純早已不再,不是說過了麼,太純粹美好的東西總是死亡得太快。
「四哥,子佩知道,不要說了,都過去了。只是想到一些曾經難免懷念,難免傷感。」轉念想到娘臨死前對二哥的思念對四哥說:「四哥,我現在必須出去一趟,現在府裡人多,正好趁亂而去,時間不會耽擱太久的,你幫我掩護。」
「去哪裡?」四哥關切地問。
垂頭苦笑道:「娘死前,她最想看到的便是二哥,我去找他。」
疑惑在四哥眼裡停留片刻後他擺擺手示意我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