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蓮溪看得一呆,輕聲道,「清淮哥哥,這是?」
「這便是我送你之物。」風清淮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笑,潔如霜雪,雅如梅蘭,風姿遺世,「溪兒,我來幫你戴上。」
他動作輕柔,眼波溫潤如水。
修長手指撫過她三千青絲,他靜靜地打量著她。
淺淺的淡藍衣衫猶如一場漫天的藍雨花,一支清素雅致的木雕芙蓉簪子斜插髮髻,簡單得近乎飄渺,卻愈發襯得她清麗脫俗。
「謝謝清淮哥哥。」她眼眶微熱,笑意暖暖。
「傻丫頭,謝什麼。」他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寵溺地拍拍她的肩,「我們家的溪兒長大了,這只是作為哥哥的一點心意,送給你,希望溪兒可以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她久久怔住。
良久,緩緩地將頭埋入他的胸前,聲音哽咽,「清淮哥哥……溪兒……知道了……」
她不是不懂。
他本是清傲孤絕之人,無論是孤芳自賞到淡漠,還是喜怒不形於色至清冷,他總是高高在上的,讓人無法窺視到本分心事,然而這樣的他,在她的面前,卻丟了盔棄了甲,褪去了那層冰裝……
她雖遲鈍,然而又怎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是,她只有一顆心,而這一顆心,已經全然托付給了那個人,那個從小愛她珍她寵她,卻又總是戲弄她的那個人。
她身不由己,心更是不由己。
從她發現自己心意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要辜負眼前這個一身清華的男子。
他很好,對她更是傾盡柔情,可是愛了就是愛了,她愛上了一個人,就只能是辜負另一個人。
娘說過,一生一代一雙人,愛情的世界裡,容不下第三個人。
她只能負他。
入夜浸涼。
南宮蓮溪走後,風清淮靜靜地站在苑中,朦朧的月光籠罩在他身上,好似一尊雕像,風姿遺世,又沉寂蕭索。
「想不到姿容絕世的風公子也有放棄的時候。」清朗的聲音破空而來,攪碎了一池清冷的月影。
風清淮轉過身,只見一個青衣青衫的男子負手立於牆上,容貌俊雅,眼若晨星,唇邊勾著一抹淺笑。
「幸福需要的並不是勉強。」他淡淡開口。
「可是你似乎並不甘心。」葉歸雁徐徐道。
「只要她能幸福,對於我來說,這就夠了。」他一臉澹然。
「拿得起,放得下,風公子果然是君子。」
風清淮苦笑,「無關乎君子或是小人,只是我與他,終究有一個要停下。」
葉歸雁笑容一斂,再看他時,眼中平添一抹讚賞。
一個月後。君山。
南宮蓮雙手上緊攥著一紙書信,氣得跳起來,「不,我決不允許,我決不允許溪兒嫁給那個該死的風流坯子,我早就說過了,不要將溪兒送到鳳山,那個該死的狐尊早就對溪兒不懷好意了,你們偏不要聽,哼,現在溪兒要嫁給他了,後悔了吧,後悔了吧?!」
見身旁的人不說話,他磨牙的聲音更響,「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溪兒嫁給那個花名在外的狐尊麼?再說了,他的年紀比我們家溪兒大上那麼一截,哥哥你就忍心看著我們親愛的妹妹嫁給一個老頭子?」
南宮蓮缺橫他一眼,「溪兒自己決定的事,你改變得了她的心意麼?」
南宮蓮雙一怔,有些苦惱,「可是——」
「再說了,他雖有風流之名,可是自溪兒去了鳳山後,你有看過他親過或是抱過哪個女人麼?」
南宮蓮雙嘴巴張了張,竟是無從辯駁。
南宮蓮缺歎口氣,「我們只能尊重溪兒的決定,而且,你不相信溪兒的眼光麼?」
南宮蓮雙的頭垂得更低了。
一年後。
廊間疏影淡斜,池中芙蓉碧緋相映若畫。
夏意倦人,輕紗落賬下,一枕濃情。
她慵懶地枕在他的臂彎處,紅唇半張,眼眸半闔,細薄朧沙衣衫如月光般流瀉,露出她半裸的香肩,極是迷人。
他黑髮垂散,半靠著床,良久,探下頭來,在她紅唇上如點水蜻蜓,然而才深深地吻上她。
她嬌軟一笑,瑩白雙手抵住他胸前,「待會爹娘和兩位哥哥要來,你莫要忘了。」
他微微揚眉,伸手勾住她下巴,唇角彎了又彎,淡笑道,「我怎會忘記,只是娘子這樣美,為夫怎麼捨得離了你。」
她臉上一紅,伸手推了推他,「不要鬧了。」
他手指撫過她滑膩的臉,又在她唇邊狠狠壓了壓,聲音啞啞的,「我可以不鬧,可是娘子似乎忘了,我們似乎還缺了幾個孩兒……」
她臉上緋色更甚,不由低頭埋入他懷中,嗔聲不語。
他眸中笑意更濃,唇畔移至她耳側,輕輕地吻了吻她精巧的耳珠,低笑出生,「都已經嫁作人婦了,你還是這麼容易害羞……」
她靠在他胸前,眸中水光微漾,唇邊勾著一抹幸福的淺笑。
良久,她戳戳他胸膛,抬頭望他,輕聲道,「夜哥哥,溪兒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成親雖有一年,然而夜哥哥這個稱謂在她心裡卻已是根深蒂固,怎麼也改不了口。
他手指緩緩繞起她秀髮,嗅著她的髮香,漫不經心道,「問吧……」
她低了頭,臉上泛起一片紅潮,「夜哥哥,你……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喜歡溪兒的呢?」
他一怔,眸子霎時幽深,良久,低頭在她唇間烙下一吻,溫潤的聲音自唇間緩緩溢出,「……不知道,只是當發現自己心意的時候,你已經在心底紮了根,萌了芽……」
她心中一動,素手輕抬,撫過他薄薄的唇形……
他眸光一深,一把將她摟得死緊,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溫熱地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那你呢……」
她一愣,緊接著臉上一紅,埋頭在他懷裡,不肯言語。
他卻不讓她躲,眸光一瞬不移地盯著她,「說。」
她掙脫不開,對上那灼灼的視線,臉上燒紅了一團,嘴唇動了動,她的聲音細弱蚊吶,「……我亦是如此。」
他眸光一深,隨即恍然,看著身下臉紅如潮的女子,心中軟得似要化開水來,便尋了那張紅艷艷的唇,狠狠地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