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輝飄飄灑落,映在她的身側,柔和了一張清秀的臉。
聞得她身上的淡淡清香,心中如淺溪流動,涓涓淌淌,一懷心思全被擾亂。
便隔著一條空隙,再不敢靠近,只是怔怔望著她的背影,動也不敢動。
只怕忍不住。
清輝流淌,月色醉人,輾轉反側無眠人。
卻聽見她細細的呼吸聲,或緩慢,或急促,壓抑的不穩。
他低低喘了口氣,唇畔無聲一笑,眸中藍色沉得更深。
原來她只是裝睡。
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女子,明明害怕,還要假裝,還要逞強,在他面前,竟像只可笑的小綿羊。
不由心情大好。
「裝睡不好。」他悶悶的說了一句,見她的身子微不可見的輕顫了一下,不由勾唇,眼底笑意漸濃。
「……」蘇寄悠無語。
臉在燒,心在狂跳,教她如何睡得著?
卻不敢出聲,怕一開口,聲音都在打顫,洩露了自己的緊張。
更不敢側過身子去看他,夜闌靜,她聽得見他低低的喘息,濕潤溫熱,脈脈湧動,如涼玉在心口,緊貼肌膚,冰透之後,滾燙得駭人。
只好僵著身子,安撫胸口,試圖讓呼吸平穩。
只求那清晨快快到來。
他看著她僵直的身子,低笑,算了,就饒了她罷。
明天,只等明天。
窗外,清亮漸起,空氣微涼,有芬芳的泥土香氣。
一夜無事,一夜無眠。
揉揉乾澀的眼睛,蘇寄悠半撐起身子,側頭,去看身旁的床位。
對上的卻是一雙藍眸,冰藍剔透,深似淵海,冰裂如天山寒川,一點一點,穿透她的身,冷透她的心。
竟然是他?!
又怎會是他?!
徹底呆住,任由思緒飛散漫天,想起昨天,想起昨夜,想起一切的相似與巧合,想起南宮堡,想起堡主的夫人藍氏,青青的娘親藍氏,不知所蹤,不知所蹤——
卻原來,是在這裡。
真相大白,以往種種,都解釋得清了。
遲來的發現,怨不得誰,又能怨誰,若真要怨,只怨她罷了,是她太笨,被蒙在鼓裡還不自知,怨不得別人。
眼前是霧,她看不清,模糊中,對著眼前的身影,只恍惚一笑,「竟然是你……」
便垂了眼瞼,頭靠在牆邊,噤若寒蟬。
南宮桀看著她,薄唇緊抿,良久,欺身向前,一把握住她下巴,強迫她抬眼與自己對視。
「見是我,你失望了?」他說著,目光鋒如刃,利如刀,一下一下,刮得她身上起了傷痕。
她抬頭,眼錯開著不肯看他,唇咬得更緊。
失望嗎?她不知道。
是在惱恨麼,惱恨他瞞了她?她也不清楚。
可是這種感覺是什麼?明明打算不再與他有任何牽扯,可為何見了他,知道了他的身份,心中竟會莫名的酸楚?
她不懂,只想躲,也只能躲。
躲得遠遠的,不聽不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