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彌雪巧笑娉婷地站了出來,身上的雲錦紗輕風一吹便飛揚起來,拂在一邊的花草上,再輕輕地滑落。
張公公心一禁,仍是不動聲色:「貴妃娘娘吉祥。」
「承你貴言,張公公,不瞞你說,這玉呢?是在我手中的,她們呢?也是我派的。」終於抓到這只死狐狸了。
「娘娘。」他心虛地一抖,跪在地上:「這玉珮是奴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她但笑不語,伸出手,讓他乖乖地將玉交到她的手中,透過陽光一照射,玉透明得像是水一般,一邊的金,一邊的棲鳳耀耀生輝。「真美啊,這玉。」妙得很,還刻字在上面呢?想逃也逃不了。
「娘娘要是喜歡這玉、、」
「喜歡,當然喜歡了,不過知道這玉我是在那裡得到的嗎?」她呵呵笑,輕輕地在他的耳邊說:「在淳太傅的手中呢?死道嗎?他抓得死死的,我用力一根一根指頭才把它給扳開。」她吸吸鼻子,淚又在眼眶裡打轉著。
事情似乎暴露了很多,這是一個誘他上當的計,張公公臉如死灰:「娘娘請饒命。」
「饒命,張公公,你知道淳羽多有才華嗎?他彈一首曲子,都能讓鳥都停下來,他畫畫,讓蝶都停了,你是什麼東西,惡奴才,你縱有十條命也賠不了淳羽的,你憑什麼跟淳羽相比,你有什麼資格,你說,你為什麼要殺淳羽。」
「娘娘請饒命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他拚命地磕頭。「請娘娘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請奴才一條賤命。」
「我更希望你往後拖多人一點呢?張公公,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當我當了真怒之後,我也可以心狠手辣,恭喜你,你做到了,來人,把他抓起來,先斬後奏。」免得夜長夢多,想找皇后救命,只怕她也不會救他。
二個侍衛上來抓張公公,他竟然想狗急跳牆地掙開二個一個翻身往棲鳳宮跑去。
「娘娘,要不要叫人把他抓住。」冬兒看著他跑了,著急地說。
「不急,要讓她更心疼才是,杜公公,馬上去調侍衛過來,去棲鳳宮要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皇后娘娘吉祥。」彌雪隻身一人在門外面,足足等了二盞茶的功夫,皇后才宣見她。
她躲什麼呢?沒有把握,她就不會帶著人上門來要人了,不見也不行。
皇后的臉有些白,有些蒼惶:「妹妹今兒個好早啊?姐姐身體有點不舒服的,妹妹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可以先回去。」
「不早了,娘娘,彌雪也能看得出娘娘似乎臉色很不好,不過,不得不打憂皇后娘娘的休息了。」
不用別人招呼,彌雪自在地尋了張軟椅坐下,眼珠兒轉轉:「皇后娘娘,怎麼沒有見到張公公啊?」
「妹妹是來找張公公的嗎?真不巧了,臣妾昨天派他出宮去辦點事了,要稍晚才回來,不知妹妹找張公公有什麼吩咐。」
還在狡辯:「哦,姐姐,那可就大件事了?」跟她裝傻是吧,看誰比較像吧。
「怎麼了?」她抬頭問,快速地閃過一抹驚色。
「正好今早上,臣妾去見皇上了,正巧的是,又剛好敬事房的人向江公公報告,那麼又剛好給臣妾聽到了,你猜敬事房的人怎麼說,這兩天沒有任何一個人出宮耶。」真的是很不巧啊,要吹牛,她不會嗎?
皇后扯出難看的笑:「是嗎?也許張公公忘了報備,妹妹喝點茶。」
「也許吧,不過妹妹專程上門也不是為了這事,先向姐姐陪罪了,妹妹來抓的就是張公公。」這會輪到她自在地笑了吧。
「抓人?」她故作不懂。
「姐姐是聰明了,哪有不知道的事啊,妹妹都上門要人了,姐姐不會不給吧!」少裝假。
「姐姐,確實是不知。」
看到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彌雪輕輕一手,將手心的玉亮給她看:「姐姐認得這塊玉嗎?正好是刻了個金字,後面有個棲鳳,要不是張公公在找玉,又打傷了兩個侍衛,妹妹還會以為是姐姐做的好事呢?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
金絮飛震驚的茶都燙在手上:「怎麼會是本宮,別血口噴人。」
「對啊,臣妾也不相信,但這畢竟是從死人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我相信不是娘娘,可今兒個,也不得不驚憂娘娘鳳駕了,臣妾會叫人搜宮的。」
「你敢。」狠狠地一拍,她氣勢逼人的站了起來。
「對不起,姐姐,我還真敢,皇上賜了免死金牌給彌雪,並且全力調查此事,姐姐放心,臣妾會調查得一清二楚的,這次絕不容許任何的含糊。」飽含恨意的眼看著皇后。
她倒退二步,仍故作鎮定:「彌雪妹妹調查清楚了嗎?可是張公公不在。」
「當然,非常清楚了,娘娘開了門就能看到,幾百個侍衛,宮女,公公都有目共睹,今兒個抓不到張公公,妹妹只有跟皇上說了,可是臣妾又怕,又怕到時連皇后也脫不了身了,畢竟張公公在皇后身邊侍候了那麼多年,到時難免有難聽的話傳了出去。」
她心裡一陣驚慌,張公公是她的左右手,剛才進來就把緣由匆匆的說了。現在葉彌雪咄咄逼,看情勢再拖下去對她不利,她不能連自已都拖下水,棄車保帥才是真道理。
當下穩住心神:「彌雪妹妹,即然這樣,那就隨彌雪妹妹搜了,但是妹妹如果搜不出來呢?」
還想讓她保證,以前的她或許會說些什麼吧?現在,想拐她,沒那麼容易。
彌雪撫撫手裡的金牌:「搜不出來那也只能請皇上請自來搜了,畢竟幾百雙眼睛看著他逃進了棲鳳宮,只怕留著他,對皇后有威脅,我相信,皇上會辦到的。」一把火燒了她的老巢才過癮。但不會笨得以為皇后會不吭聲。
她不自然地笑:「那可不能讓彌雪娘娘空手而回了,清兒,帶彌雪娘娘到後殿的地窖看看。」只要她一進去,張公公必會拼了老命和她同歸於盡,並且那裡機關重重。
棲鳳宮的後殿種滿了花花草草,而地窖就在後殿的側門,這些人真是奇怪,龍漓在他的宮裡築了個冰窖,而皇后宮裡也有個地窖,她不喜歡這些,總感覺像是充滿了陰謀和危險一樣,一如電視上上演的,可能會有坑啊,洞啊,毒箭之類的。
皇后在宮女的陪同下和彌雪慢慢走來,地窖的四周已佈滿了弓箭手,只待彌雪一聲令下。
「沒想到,皇后娘娘後宮也有個地窖。」專門用來做缺德的事,就她所知,消失在棲鳳宮的人不知有多少。
「娘娘,要不要進去搜?」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彌雪一笑:「不用,地窖裡太黑,難免路不好走。」
「我讓人給妹妹點個燈籠。」皇后招招手,一個宮女執著燈籠上來。
「何必麻煩呢?彌雪有個好辦法。」彌雪接過她手中的燈籠,往窖口一扔:「點些火把過來,吹滅了扔進去,煙薰著他了,他自然會出來。」
皇后倒吸了口氣:「彌雪妹妹好聰明。」咬牙切齒,她是一定要斬了她的左右手了,少了張公公,那麼就如除了她的翼。
侍衛點了火把再往裡面扔,一會就濃煙滾滾地飄了出來。
冬兒已準備好了濕巾子交給彌雪,捂著鼻走到風口的方向。
眾人屏住呼吸看著窖口,果然沒一會,張公公就受不了,飛身一出窖口,皇后來不及出聲,幾百支箭就嗖嗖地發了過去。
血噴了出來,張公公不置信地看著滿身的箭,才走兩步,就倒在地上,慢慢地朝皇后爬了過去:「娘娘,娘娘。」
他做夢也沒想到,皇后會出賣他,他用靈魂在效忠的皇后,最終還是出賣他。
一路的鮮血,一直延伸著,直到皇后跟前他才止住,伸出的手垂了下去,結束了他陰冷歹毒的一生。
「好感人啊,原來張公公到死還在關心著皇后娘娘,真讓彌雪佩服,來人,把他的屍體拖走。」
有一絲快感上了心頭,淳羽,你要安息,還有的仇,一筆筆討回來。
皇后怔在當地,雙肩垂了下來,她讓她傷心的後果就是連自個也傷心。
「這是怎麼一回來事啊,棲鳳宮怎麼濃煙滾滾。後宮這像什麼話啊?」太后詞嚴威凌地說。
一身褐色錦緞顯得她威儀而嚴厲。
眾人跪了下去:「太后娘娘吉祥。」
彌雪和皇后側側身:「太后吉祥。」
「皇后娘娘吉祥,貴妃娘娘吉祥。」雖是不屑,但是禮數所在,扶著太后的長孫盈盈也不得不側身。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彌雪瞪著長孫盈盈。
「這一地都是血的怎麼回事?棲鳳宮怎麼弄成這樣烏煙瘴氣,皇后,你倒說說,你的後宮為何那麼多人?」
皇后滿心委屈,心裡的憂傷仍牽扯著,輕輕一點頭:「驚憂了太后鳳駕,臣妾實在該死,臣妾宮中的奴才張公公夜半將淳太傅謀殺了,彌雪妹妹已將他繩之於法。」
「淳太傅。」太后疑惑:「那不是授課的淳太傅嗎?張公公為何要謀殺淳太傅。」
「臣妾不知,但是國有國法,宮有宮規,臣妾絕不能絢私。」她痛心地說著。
哼,那是你不能夠,如果不自私,就不會告訴她了,讓皇上親自來,恐怕張公公早已跑得沒影沒蹤了,他的身手,不是一般的侍衛能擋住的。她只不過是恫嚇一下,皇后就怕了,還不是將他藏身之地說了出來。
「哦,那也難怪彌雪妃這麼難過,本宮聽說彌雪妃和淳太傅還有過一段交情。」她雲淡風輕地說,卻有那麼些的懷疑。
「對,淳太傅的才華,彌雪景仰已久,現遭奸人所害,彌雪不僅痛恨,更是痛心,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縱使張公公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我看這事,過去了就算了,千萬不要傷了姐妹的情份,彌雪妃,你有了身孕可要小心照料著。」沒想到彌雪那麼直接,一時之間太后也無語以對。
「當然了,謝太后娘娘的關心。」她一點頭:「彌雪告退。」來日方長,慢慢地再和她們算。
她的眼又對上了長孫盈盈的眼,凌利的眼神讓長孫盈盈有些畏縮,緊抓著太后的手。
「長孫美人是怕彌雪嗎?呵,不用怕,彌雪不會傷害好人的,只是欠了彌雪的債,彌雪會一筆一筆討回來的。」她淡笑著,丟下濕巾子踏步而去。
別以為她沒有還手的能力,別人敬她一尺,她敬別人一丈,人不欺我,我不欺人,這便是她的哲言。她不會任人欺壓的,在後宮,沒有爛好人,只有死人。
又是那幽幽的香味,似乎她不在,飛雪宮中就有那種味道,貞月她是不能信任的了,但她並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彌雪只能暗記在心中,有什麼事都防著她,貞月心裡必是發覺了吧,曾經信任的主僕,疏離是難免的了,但是要治皇后,還的找出那磷粉,失蹤的東西,必然和貞月姑姑有關,這香味,貞月和端太妃有著什麼計劃,她猜,磷粉必然在貞月或者是端太妃的身上,她要找回,就得再設一局,捉了貞月再說。
宮裡,不能容忍太多的仁慈,一次次的教訓告訴她,什麼才是養虎為患。
今天是四公主回門的日子,按照禮俗,有身份的妃子都會到場,在玉秀宮裡大肆慶祝,什麼回門呢?還不是住在皇宮,住在她未出閣前的宮裡,看來她是捨不得宮裡的錦衣玉食,前呼後湧,而新駙馬,高攀了這枝,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意見和違意,處處小心迎逢著。
在頭上插上一枝如意白玉簪佩戴上貴妃該有的行頭,如雲般的秀髮在斜斜地挽了鬢,淺藍色的雲錦裙,再配上那天珠,渾身散發出一種清靈的美。身子骨日漸豐滿了起來,胎兒也明顯地覺得大了,拉高點衣領,摭住昨夜他熱情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