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雪跪在飛雪宮冰冷的地上,感受著這酷寒般嚴冬,貞月姑姑和杜公公帶著飛雪宮的宮女和公公噤聲地跪在一邊。
皇后冷然地坐在主位上,紅絲線繡的長袍格外的刺眼,威儀騫冰霜的艷容沒有了平日的平和,輕呷口溫茶:「彌雪妃昨日在上林苑失儀,失了身份不說,還丟了後宮的臉,雖然貴為賢妃,本宮問你,何為賢,何為德,三從四德難道司馬老爺都沒有教誨過彌雪妃嗎?」
老來秋後算賬,這會還把名義上的爹都罵了進去,是她一時衝動,還挨了打,氣了龍漓,這會還得來個巡查的。
「你要是偷出宮也罷,在宮外弄得滿城風雨,讓後宮成為他人笑柄,三個男的還為你打成一氣,你說,該當何罪。」重重地一放杯子嚇得所有的人都一顫。
她是來下馬威嗎?當那麼多人的面罵她,那三個人當中,其中還有一個是她的親弟弟呢?「娘娘,臣妾出宮偶遇到金公子,誰知金公子和凌公子對臣妾糾纏不休,臣妾還請皇后娘娘作主,替臣妾教訓那三個調戲本妃的草民。」三個都沒有官職在身的,自然稱為草民。
調戲,好大的罪,皇后娘娘望著她:「無風不起浪。」
「浪有風浪,自然也有人浪,娘娘是否因為金公子是娘娘的親弟,但是臣妾相信,皇后娘娘大公無私,必然不會包庇金公子。」
「騙了本宮已不該,司馬和玉,你可知罪,把你出宮的目的一一道來。」她是趁龍漓去上朝了才來的,要不如何能私審她,雖然貴為皇后,一國之後,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但不受寵愛,就是她的死穴,她一定要扭轉過來,不僅是後位,還是龍漓的心,她都要抓在掌心。
彌雪心下暗忖,以避為利還不如隔山震虎,讓她心裡焦急,這樣一來就更容易亂了方寸,破綻不就容易抓到了嗎?她暗笑,伏在地地上:「娘娘,實不相瞞,臣妾深知娘娘後宮之事煩多,更加辛勞的是琳琅王朝的希望更是集於娘娘身上,臣妾不想看皇后娘娘如此操勞,就出宮私下尋找傳說中的第二個人。」
皇后震了震,連茶水都燙到手了也不自知,冷氣從腳底竄上來揮揮手:「都出去候著。」
「是皇后娘娘。」包括她身邊的張公公也魚貫而出,合上大門。
「大膽司馬和玉,你是不是想死得快些,本宮可以成全你。」不必去掩飾什麼,她直接就沖彌雪說。
彌雪的眼亮晶晶,皇后果有是害怕的,心裡必定有鬼了:「娘娘請恕罪,臣妾只是想要幫助娘娘,分解娘娘的憂勞,娘娘與皇上才更有時間,早日為琳琅王朝添個小太子,臣妾錯了嗎?」她楚楚可憐的看著皇后,心裡卻樂翻了天。
皇后又恨又氣,生太子,龍漓幾年沒有碰過她了,她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不僅不能吃醋,更要大方得體,對他的妃子和顏悅色,姐妹相稱,卻恨不得將她們都撕開,她是比守寡還更苦,因為她著迷於他的冰冷俊美。孩子更是她心中的一個疼:「這事你少管。」
「可是,娘娘,臣妾已有些眉目了,相信不久之後靈珠就不用娘娘太擔心了,娘娘勞苦功高也該好好的享享清閒了。」
她抓著杯子手在抖著,咬咬牙:「彌雪妃安份守已呆在飛雪宮,再讓本宮知道你有什麼出格的事,絕不輕饒。」她怎麼沒防著什麼呢?第二個人,這根本就胡說八道,但是她不能說,不能講。
「是,皇后娘娘。」順從地答著。「娘娘,皇上不想讓娘娘太操勞,那麼那第二個人要找他進宮嗎?」
「不必了,此事本宮會處理。」震驚啊,什麼鬼天書。
彌雪點點頭:「哦,娘娘,那娘娘是不是要親自去找那個人啊,臣妾略懂天象,夜觀星所得第二個人就在宮裡。」她會看才怪,頂多也只會看些牛郎織女星,唬唬她也好,讓蛇出洞就先打草。
皇后娘娘牙一咬,鮮紅紅色的血珠冒了出來,不動聲色的吸進去:「本宮已知道,彌雪妃放心,本宮會找出長二個人的。」究竟是誰,凌妃,德妃,楚夫人,凌盎然,她不可不防啊。
她站起身,行走的腳步有些顫抖,彌雪清脆地說:「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走到門邊又回了過身:「彌雪妃,本宮並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彌雪妃犯的錯還是要懲罰,從今天起,不得離開飛雪宮半步,若是有違,自按宮規處理。」
禁足,唉,這樣就慘了,龍漓巴不得將她綁在飛雪宮那裡也不要去呢?她的禁足他必然是很贊成的,畢竟不是出自於他的命令,而達到他的目的。
不讓出飛雪宮就不能出去了嗎?笑話,她誰啊,二十一世紀的人,看的宮劇不下幾十部,偷溜是人人都會的,只看有沒有膽先。
喊了貞月姑姑,讓她假扮成她躺在床上休息,她就換上宮女的衣服,從窗戶跳出去,四處看看,夜色皎如月,四處靜悄悄的,只留下看更的宮女在偷打著磕睡,彌雪拉好衣服,夜裡的風吹得她臉頰生疼,但是今夜她一定要出去,去那放靈珠的地方,如果她的猜測是準確的,皇后今夜必會去那裡,皇后的擔心和失儀她完完全全地看在眼裡,笨啊,這是她的打草驚蛇,她不去看才怪,那麼偷學似乎就不是難事了。
所幸是宮女服,巡夜的侍衛只是問了幾句,她就答:「彌雪娘娘差我去景兒美人那裡送些東西。」她的身價果然很可觀,一句話就讓侍衛不再盤問放了過去。
穿過長長的步廊,再轉個彎繞過去,一直走,過了後花園,就是靈珠的所在了,靈珠寶殿今夜非同尋常,似乎多了很多的侍衛,她果然沒有猜錯,皇后必在裡面了,她直起腰,直直地走了過去,那些侍衛認得她,彌雪趕緊出聲讓他們不必行禮。
「娘娘是要進靈珠寶殿嗎?」侍衛問。「屬下讓人點燈引娘娘進去。」
彌雪探頭望了望,果真是黑燈瞎火的。
那侍衛又說:「賢妃娘娘盡量早點出來,千萬不要靠近靈珠那石室,皇后娘娘交待了,任何人不得靠近靈珠。」
而在一邊的張公公焦急地走過來:「賢妃娘娘,這,這會千萬不能進去,皇后娘娘有令。」
「住口,皇上賜與我彌雪賢妃任何地方出入不得阻的權利,你敢抗旨不遵嗎?」她威嚴的說著。有張公公的地方就有皇后,還不能讓她進去,她倒要看看皇后怎麼樣個操作靈珠了。
一直過了重重的護衛都沒有人攔她,彌雪踏入黑暗的靈珠寶殿,憑藉著視力的良好和微弱的月光照射穿過寬大的正殿,朝後殿走去,腳步輕得連貓都自拂不如。
再過了後殿就是靈珠的所在地了,她知道暗處有很多的人在守著靈珠,但她是彌雪妃,沒有人會對她怎麼樣,今天還隔起紗來了,一個女子的身影背坐著,她的前面赫然就是靈珠,發出皎潔的光芒,映照著黑暗的石室略微地亮著,上面的白霧像雲彩一般地流運,這就是靈珠。
讓琳琅王朝奉為聖物的靈珠,多神奇啊,小小的珠子竟然承載著國的希望而滅亡,讓人不置信,卻又不敢冒然動了。
她就坐在靈珠的前面,那個繡著紅色絲線的衣服有些暗紅,長長的假甲在轉動。
彌雪就站在紗後面,憑住呼吸,怕驚動了她,也不敢眨眼,怕漏了那個步驟的。
只見她手不停地轉運著,慢慢地似生出一股煙,手輕輕地往上托,那靈珠竟也會升起來,像在半空中一樣,發出刺眼的光芒,皇后突然頭一歪,倒在一邊。
不會吧,就這樣昏了嗎?是用功過頭嗎?她知道這個時代是有什麼功力之類的,就如龍墨能飛起來,皇后也是練家子嗎?用功力托起靈珠。良久都不見她醒來,彌雪看看左右,輕輕地叫:「皇后娘娘。」依然是沒有聲響,好,即然昏了,那她就好好地看看靈珠的靈是怎麼神奇了。
彌雪踏出腳,小心地繞過伏倒在地上的皇后,靠近靈珠,靈珠回到了那玉石上,翟耀生輝,彌雪看著,就是看不出有什麼的不妥,就像一個珍珠一樣,她好奇地伸出手想要觸感一下,手指剛觸到那靈珠,突然四處燈火一明,彌雪反射地伸出一隻手擋住刺眼的光線,等適應了才睜眼一看,帶頭的不就是笑意盈盈的皇后金絮飛,以及張公公和大批的侍衛,而倒在地上的,也站了起來躬著身叫「皇后娘娘千歲。」
「好,做得好,下去。」
彌雪一驚,原來是穿著皇后衣服的宮女,心寒到了底,這又是一個局,該死的她給人設計了。
皇后冷笑著:「彌雪妃不是好好的呆在宮裡嗎?這會三更半夜的竟然孤身一人到靈珠殿來偷靈珠,好個深藏不露啊,本宮真沒料到皇上最寵愛的彌雪妃竟然想偷取聖物靈珠,讓琳琅王朝天災人禍的。」
偷,彌雪的手還觸在靈珠上,指甲輕刮著下面的玉石,輕輕的粉未狀沾在手上,偷靈珠,誅九族不為過了,怪不得皇后今天叫她好好地呆在飛雪宮,皇后還當真是老謀深算,計上加計地算計她。
「來人,把這膽大妄回的彌雪妃就地處決。」她冷聲地說。
就地處決,她不通過皇上了嗎?那誰來救她。
彌雪心跳如雷:「皇后娘娘請明查,臣妾進來外面的侍衛都知道。」
張公公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奴才勸不住彌雪娘娘,她硬要闖了進來,奴才萬不知她是來偷靈珠的,要不給奴才十個膽,奴才也不敢放了進來啊。」
好會做戲啊,怪不得他在宮外也不攔住,只怪她沒有細想其中的奧妙,興奮中就認為皇后在裡面,是在裡面不過是來個甕中捉鱉,她今天會死嗎?
「張公公,本宮自會罰你罪,來人拿劍來,本宮親自動手。」她白玉般地手持著沉重的劍舉了起來。
彌雪閉上眼睛,再別了,龍漓,再別了,龍墨,暖香,嗚,她不想死啊,誰來救她。
皇后的劍刺了過來,一個石子急射了過來,射偏她的劍鋒,龍墨如天神般的身影飄了下來:「皇后娘娘,劍下留人,此事應由皇兄親自處決。」
彌雪的心從高處跌了下來,龍墨,他會救她的。
皇后瞪著龍墨:「三皇子你可知你如若要想包庇她,本宮有權連你一起處決。」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龍墨無懼地看著皇后:「龍墨不怕死,只是皇后娘娘,茲事體大,還是等皇兄親自處決。」彌雪啊彌雪,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彌雪看著他,心裡說不出的感動,為什麼每次危難的關頭都是你。
「皇上處決,此次本宮不會睜隻眼閉只眼,偷靈珠誅九族,天下人都在看著,本宮就等著讓皇上親斬了她的頭下來。」皇后的眼裡閃射著得意的光芒,幸好她爹提醒啊,要不今天就換了位置了。
亮晃晃的宮燈下,侍衛跪了下去:「請皇上嚴懲賢妃娘娘。」
彌雪想笑,卻笑不出聲,一個靈珠真能讓他們如此害怕嗎?龍漓那沒有表情的臉讓她更疼,他似乎不在乎她了,他不慌張嗎?他不緊張嗎?他為什麼只是看著皇后,再如何,皇后也不會放過她啊,難得的好機會呢?
「皇上。」皇后威儀地叫:「請處決彌雪賢妃,私自偷靈珠,心機極惡毒,要是皇上不處決,難平天下之驚。」
龍漓的心亂作一團,彌雪啊彌雪,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他不能引起天下人的憤然,好稱了凌將軍和左相大人的心,要不造反就會變成討伐了。
「將彌雪賢妃綁了,打到牢裡。」他說著,冷冰的語氣裡有著不捨和無奈。
「皇上。」皇后不甘願地叫著。彌雪似乎聽到心在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