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因為身份證號碼的問題,凌菲和於致遠成為合法夫妻的這事,就暫時被擱下了。
證是沒領倒,但出國的事,卻並沒有耽擱。
於爸爸替凌菲聯繫好了繼續深造的學校,不久就要開學,凌菲做為新生,必須過去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口語強化培訓,而於致遠,也必須回去工作了。
八月十日,凌爸爸永生難忘的日子。
因為就在這一天,他要送走最心愛的女兒。
作為父親,他並不善於表達。
除了反反覆覆的那一句「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他只能不停地往女兒的行李裡塞東西,彷彿塞得越多,就越能表達他的父愛。
凌菲一邊無可奈何地看著這一切,一邊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能哭,決不能讓爸爸擔心!
「爸,別忘了下個月去複查!」她細細地囑咐。
「嗯,知道知道!」凌爸爸不停地點頭。
「楊阿姨,我爸就拜託你了!」如果不是有楊阿姨,她又怎麼放得下心離開?
「放心吧,菲菲!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楊阿姨也依依不捨。
「嗯,放心吧,不是還有致遠和於阿姨嘛!」
……
珍重的話,說過了一遍又一遍。
巷子口的車,喇叭按了一次又一次。
終於,還是不得不走了。
當汽車駛離巷子口的那一刻,凌菲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這一次的離開,回家的路,就將變得很長很長……
汽車在公路上飛快地行駛,前往C市國際機場。
等到平靜下來,凌菲拿出手機,給邢宇軒發了一條短信:「再見了,宇軒,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希望還有再見的機會,祝福你,我的朋友!」
同時給葉暮也發了一條:「再見!祝你幸福!」
邢宇軒那邊很快就回了一條過來:「我去送送你吧!」
「不用了,離別的滋味並不好受,我的眼淚會氾濫成災!」
「呵呵,看來你的眼淚還是比愛心多一點!好吧,祝你一路順風,網上保持聯繫!」
凌菲撲噗一笑,很快就想起邢宇軒第一次在宿舍樓下喊她的場景。
「凌菲,我喜歡你——」
「謝謝你及時下來了!總共二十七分鐘!」
「是兄弟們告訴我,你要是半個小時還不下來,我可能就沒戲了!」
「今天我過生日期,我已經計劃好了我們在哪兒吃飯,在哪兒唱K,在哪兒玩通宵,可就是沒計劃到你會拒絕我。」
「不是吧!眾目睽睽之下被拒絕,你讓我剩下的兩年怎麼混?」
「你們學學前教育的,總得有點愛心吧?」
於致遠湊過來:「誰的短信這麼開心?」
「邢宇軒的!」
「不會吧,你當著我的面給帥哥發短信?」
「難道你喜歡我背著發?」
「算了,還是當著面發吧,這樣容易掌控敵情!」
凌菲嬌嗔地看了他一眼,於致遠卻攬住她的肩:「菲菲,我們到了澳大利亞就登記吧?「
「嗯?」
「我總覺得沒有安全感,生怕你被別人搶走了……」他像個孩子般將頭埋進她的脖子。
「怎麼會那麼想?」她往旁邊讓了讓。
「因為在路上,我老是看到別人盯著你看呀!」他微微撅著嘴巴。
「那你應該自豪啊!」
「是,我也自豪,但自豪的同時,也心驚膽戰啊!」
於媽媽在前面咳了一聲:「咳,咳,注意點哈,注意點哈,我還沒睡著呢!」
後排的兩個人相視而笑。
於媽媽很快睡著了,於致遠也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而凌菲,心情卻不怎麼好受。
葉暮沒有回她的短信。
也許是因為忙,沒看見。
也許是因為根本就不想回。
這張卡並不是全球通,從上飛機的那一刻開始,就將停止使用,如果他現在不回,那麼,她就再也收不到他的短信了。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一行三人到了C市機場。
因為路上的時間算得精準,三人到機場時,離飛機起飛還有兩個小時。
沒有了送行的人,氣氛沒有幾個小時前那麼傷感。
三人之中,最興奮的要數於阿姨,因為即將和自己的老公團聚,她一臉的迫不及待。
其次是於致遠。凌菲此刻正走在他的身邊,盼了多久,才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至於凌菲,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一次又一次地朝門口張望,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倒底在企盼什麼。
倒底是在等那個人的短信?還是在等著他的人?
其實想想也好笑:連短信也不回的人,他又憑什麼來送她?他又有什麼立場來送她?
「菲菲,看來今天的人挺多,我們不如現在就去換登機牌吧?」於媽媽從來都是一個急性子,什麼事都喜歡提前做。
「嗯,好!」凌菲跟了過去。
的確,排隊換登機牌,托運行李,安檢,登機,如果這些事情都慢慢進行的話,兩個小時的時間並不算多。
「菲菲,來,往這邊走!」於致遠喊。
「嗯,好!」凌菲挽著於媽媽走過去。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有嗎?」
「當然有,很明顯的!不過我猜,肯定是太緊張了。對了,你以前坐過飛機嗎?」
凌菲想了想:「呃……有一次!」
就是那一次,被葉暮威脅,一起去秦皇島。
「哦?是去哪裡做什麼?」
凌菲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慌亂:「放假的時候沒回家,和同學一起去旅遊。」
「哦,只要坐過就好!媽每次坐飛機都很害怕,至少等會兒不用安撫你了。」
「嗯,我不用你操心!」
過完了安檢,廣播已經在提示,可以登機了。
於是,三個人又慢慢隨著人流,往前面走。
「菲菲,你看,今天的天氣真好!我最喜歡在飛機上看雲海了!」於媽媽興奮地說。
凌菲點點頭,挽住了她的手。
這個帶給自己最甜密的愛和最痛苦的傷的地方,今天,她終於要離開了。
她最後看了一眼這方土地,隨著人流,慢慢地走向舷梯。
再見了,C市!
再見了,科大!
再見了……葉暮!
有些人,注定是要失去;有些事,注定要成為回憶;有的路,注定要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