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邊跳啊一邊喝啊一邊鬧啊,全部都進入半瘋狂狀態,誰還顧得上醉不醉?誰還聽得見電話響沒有響?
四十分鐘之後,時間指向十一點五十。
服務員過來提醒,超過十二點半,就要加錢。
大家此時早就都玩累了,商議之下,決定十二點半準時撤離。
於是,在某些多愁善感的人的煽動下,離場前的四十分鐘,就成了大家相處的最後四十分鐘,剛才還嬉笑一片的的KTV,頓時變成了傷心太平洋。
集體抱頭痛哭,該是怎樣一種壯觀的場面?
韓陽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一個包間二十幾個人,手拉著手坐在地上,隨著音樂一起在嘶吼:「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凌菲!」他看不清楚裡面的人,只好隨便喊了一聲。
屋內頓時安靜,只剩下悲傷的音樂。
韓教授特地來找凌菲?
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之前他們早就有一腿?
傷感暫時被放到一邊,女性特有的八卦因子,頓時被激發出來了。
屋內清醒的不清醒的女學生們,統統抹了一把眼淚,藉著酒勁,把這個平時嚴肅得不像話的教授給拖進了包間。
「韓教授,你和我們菲菲是什麼關係呀?」要不是喝了酒,再加上已經畢業了,借她們十個膽也不敢問出這種不逆不道的話。
第一次和女學生靠這麼近,韓陽顯得有些狼狽:「別拉!別拉!我的衣服!」
凌菲此時的確有了幾分醉意,站起來就喊:「哎,你們放開我表哥!」
「表哥?」
包間裡頓時炸開了鍋。
「隱藏得可夠深的!」
「是呀是呀,真是看不出來!」
……
韓陽抹了抹額頭的汗:「凌菲,幹嘛不接我電話?我還以為你喝酒醉了!」
「音樂太吵,我沒聽見!」
「你們什麼時候結束?」
這聚會什麼時候結束,他的任務才算完成,簡直暈死!小姨給他派的什麼任務嘛!
「十二點半吧!」
「那好,我在車裡等你,等會兒送你回招待所!」
韓陽說完就想往外面走,卻被一干學生眼疾手快地抓住:「韓教授,既然來了,和大家一起娛樂娛樂嘛!」
「是呀是呀!來來來,咱們敬韓教授一杯!」
一有人提議,響應者一大堆。
再怎麼說,韓陽也是學校裡為數不多的既單身模樣又周正的老師,平時大家都怕他,今天不趁著這最後的機會調/戲一番,怎麼對得起那兩學期受苦受難被他壓迫的日子?更何況,說不定這堆人裡還有人曾暗戀過他呢!
就這樣,韓陽被這幫學生扣了下來。
不一會兒,就被灌下了兩杯啤酒。
「不能喝了,我等會兒要開車!」
「韓教授,喝嘛喝嘛,大不了打車唄!要是喝醉了,我們送你回去!」
韓陽哭笑不得:這幫小妮子,平時挺老時的,這會兒怎麼統統都變了?
「不喝了,一定不能喝了!」
「那好,那大家歡迎韓教授表演一個節目!」
二十幾個女生,發瘋般地吹口哨,就連凌菲,也跟著瞎起哄。
韓陽瞪她一眼,她立刻吐吐舌頭,換個地兒繼續起哄!
汗水華麗麗地滴下!咱們儀表堂堂的韓教授,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自投羅網!
還好後面的時間不長,十二點半很快到了。
大家也覺得鬧騰得差不多了,便紛紛站起來,準備撤了。
凌菲覺得內急,便給韓陽打了個招呼,奔洗手間而去。
到了洗手間她才發現,裡面的紙巾用完了,正著急呢,從門口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
本來準備叫一聲的,結果那兩個異常興奮的聲音正在聊剛才的事。
「看不出來,韓教授唱歌還真好聽!」
「廢話!喝歌好聽是看得出來的嗎?」
「還有啊,想不到韓教授還是凌菲的表哥!他們隱藏得可真深!」
「呵,這有什麼!凌菲可真不是吃素的!以前覺得她又文靜又乖巧,結果怎麼樣?人家跳起肚皮舞來有模有樣!」
「那是,沒兩把刷子人家怎麼敢在夜總會跳鋼管!」
「是呀,要不是在報紙上看見那條新聞,誰會猜到她竟然在那種地方賺錢?」
「也真可惜了,要不是那件事,說不定和葉氏的老闆還能長久一點……」
……
兩個人上完廁所就出去了,凌菲坐在馬桶上,臉上的淚水冰涼成一片!如果說剛才還有幾分醉意,那麼此刻,她是完全清醒了。
從洗手間出來後,看見韓陽的車上已經擠了三個女生。
韓陽發現她臉色有些蒼白,便關心地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吐了?」
凌菲勉強地笑笑:「嗯,是不太舒服,表哥,要不今天晚上我住你家吧?」
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回到同學中間,想想今天晚上自己的種種表現,她恨不得在地上扒條縫鑽進去!
在她跳舞的時候,大家表面喝著彩,實際呢,卻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眼光看著她?
怪不得爸爸不讓她回學校,怪不得葉暮突然失去了消息,怪不得大家在畢業典禮上看到她那麼奇怪!
原本以為那些事從此不會再提起,可是凌菲啊凌菲,你自己做過的事,你賴得掉麼?
「好吧!這樣小姨問起來,我也好交待一點!那我們先送這幾個同學回學校吧?」韓陽這樣說。
其它幾個女生一見人家不順路,也很自覺地就下了車:「算了算了,懶得繞一個大圈子了!幾個人打個的又不貴。」
凌菲雖然歉意,卻並沒有再堅持。
也許每個人都知道了那件事,也許每個人都議論過——她現在實在沒有勇氣面對任何一個人。
如果說因為那個永遠也打不通的電話,再加上今天再遇時的視而不見,對葉暮還有幾分怨氣——那麼現在,她完全釋然了!
誰叫她腳踏兩隻船?誰叫她有那麼一段不光彩的經歷?
葉暮肯定也是受到了家庭的壓力,才會這樣突然從她的世界消失吧?
她既然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他進行到底,那什麼時候結束又有什麼分別?
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只是,致遠也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