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打開了心結,凌菲跟於致遠越聊越起勁,直到後來困得不行,才發現已經凌晨四點了。
再說凌爸爸,看見女兒深夜還在和一個男孩子呆在房裡,既不好反對,也不好打擾,只好在隔壁房間乾著急。
直到後來聽到開門的聲音,凌菲在走廊上說要回宿舍,他才從床上一躍而起,探出頭去:「菲菲,這大半夜的,回宿舍也不安全,你過來睡吧,我去和致遠睡!」
「爸,我們說話很大聲嗎?」凌菲打了一個呵欠。
「沒有啊!」凌爸爸搖頭。
「那您怎麼還沒睡著?」凌菲又打了一個呵欠。
「哦,我一向淺眠。」凌爸爸的臉,泛起一絲可疑的粉紅。
傻女兒!當爸爸的不都這樣?還不是擔心你那個啥嘛!
「嗯,那好吧,反正現在出去也好冷哦!」
凌菲隨便梳洗了一下,就鑽進了楊淑琴的被窩:
「楊阿姨,我晚上怕冷,和你睡好不好?」
還晚上呢!再等等就天亮了!
「好好好!」楊淑琴幾乎受寵若驚。
結果,凌菲一倒下立刻就睡得像頭一豬,楊淑琴卻一次又一次地起來,替她掖好被角。
凌爸爸雷打不動,六點半準時起床。
在校門口買了包子豆漿油條,又隨手拿了兩份報紙,就叫上同樣沒睡著的於致遠一起吃早餐。
於致遠笑嘻嘻地湊過來:「凌叔叔,給我看一份,我好久沒有看過中文的報紙了……」
兩個人同時看到報紙上巨大的版面巨大的相片巨大的標題,頓時,都愣在那裡。
良久,凌爸爸才沉重地開口:「致遠,菲菲的這些事,你都知道嗎?其實……發生這些事,責任都在我。」
「嗯,菲菲昨晚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於致遠點頭:凌叔叔,其實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那你……」
「你放心吧凌叔叔,我不會受這些影響,我只是擔心,菲菲是否受得了?」
「是呀,我也擔心……」
「本來就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被這些無良記者一寫,就成了天大的事了。人言可畏,這樣一來,菲菲在學校,勢必過得很艱難!」
「是啊!」
「這樣吧,菲菲她們不是下個月就要實習了嗎?凌叔叔您就告訴他們老師,說凌菲自己聯繫了實習單位,那邊要求馬上去報道!課就暫時不上了,反正她們的課差不多都結束了。另外,實習單位的事我這裡想辦法,等實習幾個月回來,哪怕捱到期末考試的時候,事情也已經平息了。」
思來想去,覺得於致遠說得的確有些道理,凌爸爸只好憂心忡忡地點點頭。第一次,凌爸爸以看一個男人的眼光,看待這個和女兒一樣大的男孩。
於是,在凌菲還沒起床的時候,於致遠和凌爸爸,就為她打點好了一切。
她何其不幸,擁有這段不光彩的歷史;然而,她又何其幸運,同時擁有兩個男人無私的愛。
不,也許……是三個。
凌菲起床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剛梳洗完,於致遠就擠進房間:「菲菲,我好想回母校去看看……」
「好啊,我陪你去!反正我也不想給爸爸當大燈泡!」、
凌爸爸正好走進來:「我看,是你不想我們當你和致遠的大燈泡吧!」
凌菲臉騰地紅了,嗔怪道:「爸——」
「好好好,我們今天分開行動,隨時保持電話聯繫!哦,對了,菲菲,爸爸給你在家裡聯繫了一家實習單位,這兩天可能會和你聯繫。」
「真的?可是,我想爭取一下機關幼兒園。」
「唉,別想了,那些名額,早就內定了。況且你現在需要的是經驗,而不是一個工作,爸爸希望你能好好實習,然後堅持自己的夢想!「
「自己的夢想?」
「是呀,難道你忘了?你曾經說過,想去你媽媽老家的小鎮開一家幼兒園?」
是哦,是有這麼一回事。
但當時只是念頭一閃,並不是很認真,爸爸怎麼就記下了?
「開幼兒園要投資好多錢……」
「所以爸爸要陪著你一起努力呀!」
凌菲笑了笑,不再說話。
是呀,把開一家幼兒園做為自己的奮鬥目標,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可是,這樣一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凌菲心裡隱隱一痛,只一瞬,便被於致遠歡快的聲音打斷了:
「快快快,吃早餐了,為了等你,我還沒吃呢!」
實際上,是從早上七點忙到現在,還來不及吃呢!
凌菲一陣心疼:「幹嘛要等我?」
「因為你要陪我回N市呀!」
「那也可以吃了再等嘛!」
「一起吃比較香!」
趁二人不注意,凌爸爸轉身出了門。
他的臉上,有苦澀,也有欣慰。
很多年以後,每當凌菲回憶起那個無知無覺的早晨,心裡就對爸爸和致遠,充滿了無限感激。
那本來是一個灰暗的早晨,那本來是她人生當中一個很大的劫難,但是,因為兩個男人兩種不同的愛,她居然安然地渡過,毫髮無傷。
外面的世界掀起了滔天巨浪,而她在爸爸和致遠構築的港灣裡,悠然自得。
飯還沒吃完,凌爸爸又進來:「我剛好有個朋友要回N市,我叫他捎一下你們!大約半個小時後到學校裡來!」
「不行不行!」凌菲吃著油條喝著豆漿,說話有些含混不清:「學校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
「沒關係,把車牌號告訴我吧!」於致遠拿過了凌菲的手機。
果然,因為他一通電話,凌爸爸熟人的小車,居然一路開到了招待所的樓下。
結果快十二點,車才開到。
兩人一下樓就上了車,根本沒機會跟其它人碰面。
跟司機打完了招呼,兩人又開始聊天:
「唉呀,我該帶件衣服回去!」
「沒關係,可以叫楊阿姨帶。」
「你剛才給誰打的電話?」
「我表哥啊,他在這裡任教。」
「誰呀,我認識麼?」
「嘿嘿,暫時,這是個秘密。」
「切,還秘密呢,不理你了!」
車子很快就拐上了高速。一個小時後,於致遠在座位上睡著了。
凌菲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卻無意中看見他孩子般的睡容,考慮了很久,還是將手機放下了。
誤會,是對情人最殘酷的考驗,錯過,卻是對情人最可怕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