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桂樹飄香,菊花盛開,楓葉如火,落葉滿地。蕭瑟中,有幾分別樣的韻味。
涼亭裡,秋風拂面,茶香四溢,黑白殘棋,幾分寂寞幾分愁。
唯有陽光下拖拽的人影,方能昭示明黃袍子內心深處最無助的落寞。
酒樓初見她時,只是好奇這個女子冷漠的拒絕;晚宴上,驚艷於她一曲笛音,惹起了他的興趣;是在這御花園中,她的一抹嬌羞,讓他動了情。
已經四天了,她已經離開四天了,毒已發了吧?聰明如她,定是知道毒是自己下的,她卻不來要解藥。即便是死,她也不願回到自己身邊嗎?他哪裡比不過林旭風了,為何她始終不愛自己,兩年來的付出她都沒有一絲絲的心動?!
怒火沖天,大手一揮,棋盤上的棋子漫天飛舞,嘩啦啦的落在地上,不甘的跳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最後才靜寂的躺在地上。
候在涼亭外的一群宮女太監,立刻伏倒在地,戰戰兢兢的,生害怕一個不小心又觸怒皇帝,小命不保。
遠處,一對素衫素衣的男女速度極快的走了過來,看得陸然凱發的脾氣,男子更是惱火,女子則是心有不忍。
跪在地上的人只看到眼前晃過幾隻腳,也不知誰這麼大膽敢在皇帝盛怒的時候還走進。
陸然凱聽到聲音,側頭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很是驚詫,但看到他們緊牽飛手,眼裡更多的是恨意與憤怒。
「林旭風,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真當皇宮是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陸然凱克制住了心內的所有情緒,冷冷的說道。
「解藥!」林旭風懶得跟他那麼多廢話,他來,就是要解藥!
本來,是讓藍喬昕解讀,但她說她已經盡全力了,但仍然毫無頭緒;那些止痛的藥,不但沒效,反而促進了毒性!他不忍心讓蕭可君每晚都承受著如同凌遲般的痛,所以決定來要解藥,不管代價是什麼,他都要!只是沒想到,君兒也要跟著一起來,也只好答應,他永遠,都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請求。
陸然凱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看了眼跪在外面的人,「都退下去,沒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奴才(奴婢)告退。」那些人,如臨大赦般,動作極為迅速的離開了,離開了,不管皇帝發多大的脾氣,都與他們無關了。
陸然凱漠然的掃了眼蕭可君,心裡滿是一陣一陣止不住的抽痛,又看著林旭風,一個字一個字的吐著:「沒——有。」
林旭風握緊了雙拳,很想狠狠的給他一拳,卻被蕭可君拉住了。
陸然凱不想看他們,不想看她在他身邊如此情深的看著他,轉身又坐在了石凳上,看著棋盤上還剩下零星的棋子,強裝的灑脫,「藍喬昕不是很厲害嗎?區區毒藥,她能解不了?」
「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林旭風壓抑著胸中所有的怒意,問道。
陸然凱端起茶杯,悠閒的喝了一口,「朕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旭風,我想跟皇上單獨談談。」蕭可君懇切的看著林旭風。
不止林旭風,陸然凱也很意外的看著她。
永遠,都不忍心拒絕她。林旭風無奈的點點頭,說:「我就在附近,有事就叫我。」
見林旭風走了出去,蕭可君歎息一聲,在陸然凱對面坐下。
不等她開口,陸然凱先冷冷的說道:「既然走了,還回來做什麼?朕給了你兩天的時間,你都不回來,在你毒發的時候,解藥已經被朕毀了。就算你現在求朕,願意再回到朕的身邊來,朕也沒有解藥。「
蕭可君搖搖頭,淡淡的笑了,說:「他來,是要解藥,不是為了解毒,只是不忍看到我毒性發作時承受的痛苦而已,不管有沒有解藥,我都活不了多久,也許今晚,也許明晚,我就會死去。」
「什麼意思?」陸然凱問道,如果有了解藥,怎麼還會活不了?
「我不是跟皇上說過嗎?我不是以前的蕭可君,我們交換了靈魂——」蕭可君頓了頓,接著說:「只不過是在我們認識之前,就已經交換了。」又把她為何來到這個世界,又會怎樣離開講了一遍。聽得陸然凱眼睛瞪得大大的,難以相信。
「所以,只要我跟皇上之間有了了斷,不管我中的毒是否有解,我都會離開這裡,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陸然凱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那有如何?你以為你這樣說,朕就會把解藥給你嗎?別癡心妄想了!」
「皇上,我來,不是要解藥。只是想跟您說一句話,得不到的未必是最好的,你擁有的才是最珍貴的。」
「擁有?」陸然凱冷笑道,「朕差一點就擁有你了,如果不是去了萬佛寺,你們不會再相遇,朕,也不會失去你。」
蕭可君深吸一口氣,「皇上,就算我們不會再相遇,就算我一直在你身邊,我,也不會愛上你。」
「你胡說!」陸然凱忽的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吼道,「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你就愛上我了!」
看他面呈痛苦之色,滿臉悲慼哀漠,蕭可君心裡也是酸澀,「皇上, 這兩年來,你對我的好,對我的愛,我都看在眼裡,我,很感動,但也僅僅是感動而已,無關感情。」刻意忽略掉陸然凱心痛難過的表情,繼續說道:「就算沒有旭風的存在,我也不會愛你。有些事雖說已釋懷,卻不能被遺忘,妍妍的死,多少與你有些關係,兩年前,太后要殺我,你知道替我擋了樂喜一刀的人,是誰嗎?」
「是誰?」陸然凱臉已經失了些血色。
「是我娘。」蕭可君淡淡的說道。
陸然凱卻頹然的坐了下去,眼前浮現著她當時憤怒傷心絕望的眼神,還有無助的哭泣。只是這一瞬間的事,蕭可君卻忽然覺得他滄桑了許多。
「其實,這事本與你無關,我最介懷的事,是你縱容陸然傑拆散了妍妍和田歌毅,妍妍是這個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一直都希望她和田歌毅可以幸福。可是陸然傑偏要從中作梗,而你明知道妍妍和田歌毅已經談婚論嫁,卻默許了陸然傑的所作所為。」
「他是我弟弟!」雙手撐在石桌上,話語是如此的無助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