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遠而清澈的天空,籠罩著涼如水的夜,銀色的光華溢出瑩瑩的玉盤,於是人間滿清輝。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座院落裡,淡淡的光,彷彿籠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如同墜人夢境。
小河上,清涼的水面飄著一輪金黃的月,沖洗著柔和的秋。河邊,擺著香案,矗立著三個悲喜交加的人。
此時的弱水苑,充盈著淡淡的喜悅,淡淡的哀傷。沒有紅綢掛滿,沒有吹吹打打,沒有眾多的賓客。
冷月本無心,靜觀紅塵俗世的浮浮沉沉,任浮雲半掩,聽憑晚風輕拂;清冷的月光裡,兩個大紅袍子的人兒從清冷的月光裡漸行漸近,走到香案前。
新郎裝的林旭風一臉的柔和,輕巧的牽著新娘蕭可君的手。
紅蓋頭下的蕭可君,看不到她嬌美的容顏,但卻知道此刻的她,一定是嬌羞的,是喜悅的。終於,有情人可成眷屬。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林醉大聲喊道,臉上盛滿了笑意,掩飾了心中的酸澀。
藍喬昕早已是帶著笑容的淚流滿面;司徒勇無聲的看著他們,淡淡的笑著,摟緊了一旁的藍喬昕。
「二拜……」林醉頓了一下,二拜,拜誰啊?
林旭風笑了笑,對蕭可君耳語幾句。蓋頭下的蕭可君點點頭。
繼而,兩人調了方向,對著司徒勇,二拜司徒。
「你們這是幹什麼?」司徒勇一臉的茫然。
「應該的。」林旭風溫和的說道。
「夫——妻——對——拜。」林醉喊得更大聲了,不然也許他會想哭。
「禮畢,送入洞房。」
林旭風打橫抱起了蕭可君,動作極其輕柔,一步一步,緩緩的回了臥房。蕭可君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緊張的不知所措,只能將林旭風抱得更緊了。林旭風笑著看著懷中的新娘子,滿心的幸福。
沒有人會說去鬧洞房,他們都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倍加值得珍惜的。
「司徒……」藍喬昕趴在司徒勇的肩頭,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當下午聽說他們要成親了,是震驚,悲哀之意大過開心。雖然這是他們一直期待的,但此刻,他們都明白,他們會做了這樣的選擇,只是不想給彼此留下遺憾,也就是說……哎
「好了,別哭。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哭了多不吉利。」司徒勇勸慰道,其實自己也難受的要命。
林醉背過身去,不想再看這喜慶的香案紅燭,唯有水中的一輪圓月,如此清冷寂寞,才足以表示他們心中的哀涼。
月兒,越升越高,靜靜的,看著人間這一場美麗而哀傷的婚禮;一陣晚風拂來,吹落多少桂花,在空中,漂浮著,優美的旋轉著,下著一場桂花雨,似是為這對新人哭泣。
河水,潺潺的流淌著,沒有起點,沒有終點,從亙古,到現在,到未來,伴著永世不變的情。
林旭風和蕭可君坐在床沿,林旭風小心翼翼的掀起了蕭可君的蓋頭,蓋頭下,是美麗的女子,是他心心唸唸愛不夠的女子。
蕭可君早已羞得臉頰發燙,面頰若桃花,雙眸含秋水,小巧的櫻唇嬌艷欲滴。林旭風看得有些癡了,半晌,才道:「君兒,你今天真美。」
紅紅的臉頰,此刻延伸到脖頸處,也不好意思看林旭風一眼,聲音細如蚊蠅,「都說女人一生,成為新娘的時候是最美的了。」
林旭風笑了,手指劃過蕭可君光滑美麗的面龐,感覺到她臉頰的燙意,感覺到她的緊張,她的顫抖。手指落在她的下巴處,輕輕地將她的頭扭轉過來,「君兒,看我。」
一直都知道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很能魅惑人。但是此刻,蕭可君卻覺得,若是以前也算是誘惑的話,那麼這個時侯,她早已被電到了,全無意識的淪陷在他的柔情裡。
四目相對,含情脈脈,這雙含情攝魂的桃花眼裡,只有這個害羞而美麗的女子;蕭可君眼裡,也只有這個帥的沒天理的男子。
窗外,襲來一陣微風,挑的燭火微微跳動。這一絲涼意,驚醒了蕭可君。
蕭可君忽然垂下眸,全身每一寸肌膚都燙的要命。她傻傻的笑了,說:「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起身,走到桌前,倒了兩杯酒,遞給林旭風一杯。
林旭風笑著接過了酒杯,喝了交杯酒。
蕭可君拿著兩隻杯子,轉身放在桌上,也不看林旭風,心跳如骨,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林旭風走到她身後,從後面抱著她,明顯的感覺到蕭可君的顫動,笑了笑,伏在她耳邊,曖昧的吐著氣,「君兒,我,要你。」
如電波一樣的聲音,激的蕭可君全身似流淌過電流一般,蘇蘇麻麻的,腦子裡轟轟轟的,什麼反應也沒有。
……
「啊~」半夜,蕭可君再次疼醒,痛苦的扭曲著臉。果然,一天比一天疼的厲害,汗水,又涔涔而下。
「君兒,又發作了?」躺在他身側的林旭風焦急的問道,急忙從枕頭旁的小瓶裡倒了一粒藥丸遞給她,「把這個吃了,多少能止些痛。」
可是,吃了藥之後,蕭可君不但沒覺得緩解了疼痛,反而疼的更厲害了,整個人,已經緊緊的縮成球狀,淚水,早已落下。
「君兒,君兒,……」林旭風喚著她,卻不知能做什麼,這藥,怎麼會沒有效?
「旭風……好疼……」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好想立刻結束自己的性命,這樣,至少不會再疼了,可她也知道,旭風怎麼下得了手,她也不忍心讓旭風承受這樣的痛。
「我知道,我知道。」林旭風心疼的說著,他恨不得中毒的是他,承受痛苦的是他!「你等等,我去叫昕兒來,我去叫她來。」
「不要……不要走,陪著我,抱著我……」蕭可君斷斷續續的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離開,所以不要離開,好不好?只會疼半個時辰,有你在,一會兒就過去了。」
「嗯。」林旭風哽咽著點點頭,他的淚,落在了蕭可君蒼白的臉上,和她的淚水,交織在一起,落入了枕頭。
「旭風,不要哭,你說過,會笑著看我離開的,我走了之後,你也只能哭一次,然後,永遠,都不要再哭了。」
「好。」林旭風緊緊的抱著她,除此之外,他什麼也不能做。
唯有天邊的月,無聲的看著他們,傾聽著他們甜蜜而憂傷的話,灑下一片冷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