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可君到了鳳儀宮之時,御醫也到了,見蕭可君在此,忙給蕭可君行了禮,才進去。
蕭可君打量了一番此時的鳳儀宮,比前些天來時,更加蕭條,只給人一種死寂的感覺,說不出的冷清。
花花草草,全部凋零,連落葉,都比其他地方多,踏在厚厚密密的樹葉上,聽著「莎莎」的聲音,倒也舒服。即便是樹葉落盡,滿世界蕭索之感,她,也還蠻喜歡這樣的境界。
進了大殿內,一片昏暗,再拐進內殿,只有弱弱的光線射進來,可以叫人分辨方向。蕭可君忙命人點了燈,這才看到那張雕花繁複的紅木床榻上,躺著一個幾乎沒什麼生氣的人,走得近些,發現她緊閉著雙眼,臉上沒了什麼血色,只讓人覺得憔悴,瞧著也心疼。
應該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吧?蕭可君想。不然,知道她來了,皇后一定又開始擺著架子,維持自己的皇后尊嚴,不讓她做任何幫忙。
「御醫,給她看病吧,」蕭可君緩緩道,又添了句,「她的腹中還有龍種,你可別大意了。」
「臣知道。」
御醫說了一大堆她不怎麼明白的什麼陰陽,不過她也能猜到,這些天都沒吃多少東西,皇后大概低血糖了,心火又盛,心裡面總是堵著,放不開,導致整個人都是蔫蔫的,如果解不開心結,怕是怎麼都好不利吧!
御醫開了方子,諸多囑咐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告辭離開。
蕭可君讓銀鈴陪著那個宮女煎藥去了,自己則留下,坐在了床沿上,看著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皇后,幽幽的說道,「都走了,你也睜睜眼吧。」
病榻上的人,沒有反應。但是蕭可君看見了她,閉著眼還轉動著的眼珠子。
「我知道你醒著。你放心,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也沒那個興趣,只是,想跟你說說話。」蕭可君接著說道。
依舊沒有反應。
哎。
蕭可君歎了口氣,說:「好吧,既然你不願意看見我,那就閉著眼吧,我就這樣說好了。」看了眼皇后,依舊只是躺著,「你是愛皇上的,對吧?」雖然是疑問句,但她幾乎就是用的肯定語氣。不然,太后一定不止是去守皇陵而已,畢竟她是陸然凱的生母,她下不了重手。病榻上的皇后,微微顫著身子。
「既然你肯讓御醫瞧病,說明你還是不想死的。既然如此,就好好活著吧,為自己,也為了腹中的孩子。既然有了他,就好好待他,他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了。」果然,皇后緊閉的雙眼有了些水汽。
「不管是皇上,還是孩子,我知道,你都會好好待他們的。我會去跟皇上求情,讓他對你從輕處罰!」
皇后忽然睜開眼,恨恨的看著她,「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去求皇上?若不是你來這兒,我現在會這麼慘嗎?」
蕭可君黯了黯眼色,說:「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所以我會向皇上求情的。——你陷害太后的事,我並沒有告訴他!」
皇后換了眼色,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蕭可君苦笑一下,說:「我也是有私心的,既然知道了她害過我,又怎麼會不心中惱火?」
皇后冷笑,「你也不是什麼善角!」
「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吧。我也不是來跟你說這事的。」
「你要說什麼?」皇后冷冷的問道。
蕭可君猶豫了下,才說:「好好愛你的孩子,好好愛,皇上。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最愛他的人,是你;一直陪著他的人,是你;他該好好珍惜的人,還是你。」
皇后有些震驚,「你這話,什麼意思?」
「在男人面前,尤其這個人,還是皇上,服些軟吧,不要硬撐著自己,不要逞一時之快,激怒他。時間久了,他自會明白你對他的心意。」蕭可君側頭,看著不遠處的窗外,正好一輪紅紅的落日,正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被暈染的通紅,有些蒼涼的感覺,但她內心,卻是歡喜的。但是,嘴裡的話,不知是愧疚,還是什麼,長歎一聲,緩緩的說道,「皇上,是個好人,是一個值得愛的人。」
「那你怎麼不愛他?」皇后脫口問道。
蕭可君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說:「沒聽過一句話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太寵我,我亦知道,他放我在心上,所以,我也同樣的不懂得珍惜他。」原諒她,撒了個小小的謊,「但是你不一樣,畢竟你是他的結髮妻子,你們還有了孩子,自然不必平常的妃嬪。」
「你,今天好奇怪!」皇后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吐了幾個字出來。
蕭可君笑了笑,說:「這不重要,不是嗎?記得我說的話,養好自個兒的身子,好好愛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剛剛我們說的話,都爛在肚子裡吧,至少現在,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為什麼?」皇后不解的看著她,總覺得,她今天說話有些怪!說句不好聽的,有點像交代遺言!
「難道你不想再回到他身邊嗎?難道你不希望他愛上你嗎?」蕭可君笑著問道。笑容,很淡!卻能體會到是發自內心真實的笑意。
皇后吸了口氣,沒有說話!說不願意,那是假話!可是,自己不願意在她面前承認!
「呆了這麼久,我也該走了,你好好養病吧。」蕭可君笑了笑,便離開,叫上了銀鈴,回了君儀宮。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蕭可君在想,就這會兒功夫,她應該沒去跟陸然凱打小報告吧?就算說了又怎樣?自己只是來探望皇后而已。經過上次之事,陸然凱也該知道皇后不會再亂說話了吧。
回到宮裡,果然看到陸然凱坐在前方中間,臉色不怎麼好!
「給皇上請安。」蕭可君福了福身。
「傳膳吧。」陸然凱的聲音裡沒有絲毫情緒,讓君儀宮裡所有人都屏著氣,有些害怕!平時,在君儀宮,皇上一看到皇貴妃,那可是笑呵呵的!不知道皇貴妃又怎麼惹了皇帝不生氣了。
「皇上心情不好?」蕭可君在他旁邊坐著,問道。
陸然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讓蕭可君看不懂。
「讓你好好歇著,你還亂跑!是不是非得落下一身的病,你才樂意?」陸然凱瞪著她,說道。
君儀宮的人,總算鬆了口氣,原來是擔心皇貴妃的身體啊。
蕭可君笑了笑,說:「好歹,前皇后身體不好,又有了身子,卻沒人去給她瞧病,除了我,也沒人敢去叫御醫給她看病了。」既然都這麼說了,他一定知道自己去哪兒了,有些疑惑,他竟然沒像上次一樣去鳳儀宮把自己給弄回來。
「你倒是膽子大?」陸然凱臉上,有了些許笑意。
「好歹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就算不在乎大人,也要在乎那個小生命啊!再說了,有皇上寵著,我膽子自然大了。」
有些詫異的,看到陸然凱又冷了臉,沒有理她,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