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夢妍輕輕握著蕭可君的手,說:「我沒有不想嫁,就像你說的,看在玉妃娘娘的份上,王爺也不會太過冷落我,況且現在王爺正在興頭上,如果這個時候我不嫁了,王爺會顏面丟盡的,到時他一定不會放過蕭家的。」
「可是……」
「好啦,君君,你不要這樣不安心了。」蕭夢妍拍著她的手,說:「倒是你,我真有些放心不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拒絕林公子的愛,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他的,對不對?——不要掩飾了,你這幾天總是神思恍惚,心不在焉,時常都歎著氣,難道不是在想他嗎?」
蕭可君苦笑著,那日之後,林旭風果然很守諾言的不再出現。原來所謂的愛情,也不過如此脆弱,經受不起一點點考驗。不過她難道可以怪他嗎?既然都沒有結果,何苦要他等著她?
「幸福是把握在自己手上的,既然你不喜歡皇上,就好好的去愛林公子吧,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他可以讓皇上妥協的。雖然現在他身邊還有其他女子,但是他的心裡只有你,給他些時間,讓他處理好這些瑣事,然後你們就可以遠走天涯,只是簡單的去相愛。」蕭夢妍語重心長的說道。
蕭可君沉默著,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他們是不可以相守到老的,難道是要如常言所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嗎?她不想是這樣,她要的愛,是一生一世,是白首不相離;她也不願意,她離開之後,要林旭風一個人只懷著他們的點點滴滴的回憶走完一生。
見她一直不說話,蕭夢妍又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都好好想清楚吧,不要最後遺憾終身。」
「大小姐,時辰到了,該上轎了。」思思推開門,對屋內的蕭夢妍說道。
「知道了,就好——君君,記得我的話,我和娘都希望你可以幸福終身。」蕭夢妍微笑著說完話,拿起放在一邊的喜帕,看了好一會兒,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蓋上。
「小姐,思思以後會好好照顧大小姐,你要自己保重啊。」思思突然跪下,哽咽著對蕭可君說道。
蕭可君心中也是一陣酸澀,但不管怎樣,這都是一個好日子,怎麼可以哭呢?她笑著拉起思思,說:「今天可是妍妍的好日子,誰都不許哭,知道嗎?過去以後,你們都要照顧好自己,受了委屈,就回娘家,還有我在呢。好啦,時辰到了,走吧。」
落梅樓中,琴音裊裊,寧蘿撫著琴,琴音中跳躍著快樂的音符,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橙黃的光暈下,寧蘿顯得更美,更加動人。
林旭風躺在躺椅上,閉著眼,聽著她彈琴,腦海中浮現的全是蕭可君,她的一顰一笑,乃至她生氣發怒,與人爭吵,都是那麼的讓人心動。這一想,心裡苦苦的,無窮無盡的思念全都湧上心頭。
是她,讓他有了許多的第一次。又是她,讓他第一次失信了。他說他不會再出現讓她心煩,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想念,每在半夜,又出現在她的府苑,看著她一如往常的在子時醒來,歎息一場,然後睡去。
大街上的吹吹打打的聲響傳入了他的耳朵,好像是結親的喜樂。
睜開眼,眼角瞟到窗外,黑暗的一片,是無限的寂寞,如他的心一般。張了張口,懶懶的問道:「這麼大排場,是誰要成親了?」
「公子不知道嗎?」寧蘿有些疑惑的反問。蕭可君姐姐的大日子,他真的不知嗎?
林旭風沉了沉臉,漠然的說:「知道了,還用問?!」
「是蕭家大小姐,蕭夢妍,嫁給傑王爺。」寧蘿小心答道,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話,林旭風又變臉。
是她?十日之期這麼快就到了?
林旭風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他還記得那天蕭可君說不希望蕭夢妍嫁,沒想到這麼快,就出嫁了。她會怎麼想,會不會為她娘難過,為蕭夢妍難過?
心中又是一陣苦笑,如今,就算想出現在她面前,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陪著她,都只是一種妄想。她,是不是如他所想,不想再見他?
見林旭風又閉上眼沉默著,寧蘿便能猜到,他是想蕭可君了。人啊,都是這樣作踐自己,不喜歡你的人,你偏偏就喜歡時常掛在心上,喜歡你的人,你都不屑看上一眼。就像自己,明知道公子的心不在她這兒,但還是時時期盼他會出現,哪怕是在自己面前懷念別的女子,也是好的。
蕭夢妍坐在喜轎中,神色黯然,沉默了許久,還是伸手揭了喜帕,一張嬌顏,淚水漣漣。那日,驚曉娘親被害真相,早已如死灰的心,波瀾再起,只可惜,她一介女子,卻不能手刃仇人,也不能將爹和姨娘送入監獄,如果可以做什麼的話,只怕君君早就做了。
只是現在,知道了太后命人殺害君君,卻殺死娘親,此等深仇大恨,她焉能再嫁仇人之子?就算不能替娘親報仇,她也可以以血肉之軀讓皇室蒙羞,丟盡顏面;喜事變喪事,陸然傑一定遷怒於阿爹,以他的權勢,絕對可以讓阿爹受到責罰,至少也可以讓他陞官發財的夢就此破滅。至於君君,皇上知道事情真相,又喜歡她,可保她不受到傷害。
她的死去,世人只知她寧為玉碎,也絕不委曲求全嫁給劣跡斑斑的王爺;沒有人知道她自殺的真相,歌毅和君君,也不必自責!
玉手,拔下了頭上的髮簪,看著它,嘴裡喃喃的念著:「歌毅,今生與你情斷,早已生無可戀,若有來生,再續前緣,生死都不離不棄。」
髮簪對準胸口,蕭夢妍閉眼,留下最後一滴淚……髮簪,刺進胸口,鮮血淋淋。
……
喜轎到了傑王府門口,陸然傑高興的下了馬,來到轎前。媒婆揮著手帕,搖搖擺擺的走到陸然傑跟前,帶著諂媚的語氣,說:「王爺,您請稍等,容老婆子將新王妃背出來。」
「好。」陸然傑爽朗的說道,一臉的喜悅。
媒婆向前走了兩步,掀開轎簾,接著,「啊~~~」,驚恐的聲音響破天際,媒婆嚇得癱倒在地,整張笑臉此時佈滿了陰鬱,以及慌亂。
陸然傑見此情況,一個跨步走上前,掀開轎簾,看到這一幕,臉色突然變得鐵青,抓著轎簾的手,握的緊緊的,整個人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幾乎是同時,守候在一旁的思思跑過去,卻看到,蕭夢妍接了喜帕,嬌美的容顏毫無血色,明亮的眼眸緊閉著,嘴角滲著血,滴在大紅的喜服上,胸口上,插著她的髮簪。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了?你睜開眼啊,王府到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你快睜開眼啊?」思思撲倒在蕭夢妍身上,搖晃著她,哭著喊道,一直哭著,一直喊著。
跟在陸然傑身邊的侍衛在他身邊,小心的問道:「王爺,現在怎麼辦?」好好的喜事,竟然變成喪事了。也不知這蕭夢妍怎麼想的,當了王妃,竟然能還這麼想不開的自盡。
「抬回蕭府!」陸然傑黑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每一個字都宣洩著他的憤怒。「蕭振剛,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把個死人嫁給本王做王妃!哼!不識好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