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兩名衛士將歐陽遠帶上,風之夜向下望去,見那歐陽遠:面色微黑,臉上有些傷痕,亂髮披肩,五花大綁,面容憔悴,一雙算不得大的眼睛卻透射著凜凜正氣。
「解去繩索,免跪!」風之夜將皎潔的右手一揮,一句簡潔的話似乎是被揮出去的。
百官愕然。解去繩索也就罷了,竟然還免跪,那可是功臣應當受的待遇。這王爺,真是太率性而為了!
「王爺厚恩,微臣無以為報。」歐陽遠的聲音頗顯嘶啞,卻也朗然。
「為何目無法紀,私開糧倉?」懶得去理那些客套的官腔,風之夜倏然問。
「稟王爺,滄州百姓饑苦,餓殍遍地,人民哀苦連天,若不開糧倉,恐民心大亂。長此以往,人民哀聲震天,恐國之將亂。臣身為一縣之令,食君之祿,怎忍心看我滄瀾國之子民身陷苦海,是以私開糧倉,賑濟百姓,以平民之怨氣顯皇恩之浩蕩。」歐陽遠拱手向天,語音響徹宮殿,百官中有許多慚愧的低下了頭去。
「皇兄體恤民情,愛惜臣民,你若是是先啟奏,他定然准奏,而你為何擅作主張?可知,這是死罪?」風之夜忽而厲聲問。彷彿有一道波紋從他眼角盪開,將空氣震盪的一顫一顫的。
「稟王爺,微臣曾多次將懇請開放滄州縣糧倉的奏折呈交給鍾大人,求他上朝時呈交給聖上,卻屢屢被大人退回,臣萬般無奈,只得行此下策。臣深明國法,私自開倉前就已做了必死的打算,請王爺依律治臣死罪,以正國法。」聲音洪亮,歐陽遠昂然無畏。
風之夜竟微微一震,為救民於水火,將生死置之度外,古往今來,又有多少官吏能做到?風之夜面色微微一變,隨即變的正常:「鍾大人,可有此事?」
「回大人,正有此事。」鍾世川竟面有喜色,仿似做了一件人神共慶的天大好事一般,將方纔的恐懼都拋卻,聲音中沒了慌張,反而頗為豪氣的繼續說:「軍隊乃是我固國之根本,軍備又是軍之根本,倘若將軍糧發放給那些草民,萬一他國趁機侵犯我滄瀾國,打起仗來,軍中無糧,如何應對?臣深知吾皇日理萬機,勞頓的很,又知歐陽縣令的奏折聖上定然不會准奏,是以並不呈上,而歐陽遠私開糧倉,視王法於不顧,罪該萬死。」
百官中不乏贊同的,頻頻點頭。
藍眸中閃過一絲嘲弄,風之夜的眸光在鍾世川身上劃過,令得他不寒而慄,微微一笑,風之夜表情瞬息萬變,倏而厲聲說道:「歐陽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臣無愧於心,無愧於滄瀾國,罪臣既已報了必死之心,甘願以身正法。」歐陽遠面不改色說道。
詭異的弧度在嘴角掀起,風之夜和弦的聲音在金殿中響起:「那好,來人,將這個目無法紀的罪臣拖出去,斬首示眾。」置人於死地的聲音,竟然也是那樣的動聽。
絮縈:這妖孽,到底在想什麼?由他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