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偌閔滿以為這次穆煙難逃一死,而且,穆煙臨行時,她還不顧風之夜的憤怒勸他派家丁隨行,所以,穆煙若被殺手所殺,風之夜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來,豈知道天有不測風雲,機關算盡卻總有算不到的。
蘭偌閔慘白的臉上籠上一層濃濃的恨意。歎一口氣,使自己保持鎮定,是恨到了極處還是本就如此的心計過人?腦中靈光一閃,妙計又上心頭:「常管事,你先去吧,我一會差菊兒包好了銀兩給你送去。一百兩夠嗎?」微微的鎖眉,眉間的憂愁似是因為得知了常昆母親病重的消息。如此悲天憫人!
「謝王妃,奴才先退下了。」常昆恭敬的行一個禮,壯了膽子將狹長的眼睛在蘭偌閔臉上停留一秒,此生若能時常看到這張臉,還有什麼不值得去做?常昆心裡泛著暖流,退出了醉心居。
「菊兒……菊兒……」
「唉……小姐叫菊兒何事?」冬菊匆匆繫好衣帶,從茅廁裡走出來,肚子還有點痛,不過,看蘭偌閔這有急事的樣子,只好先憋著了。
「隨我到房中取銀子。」蘭偌閔說完,轉身就往屋裡走。
冬菊跟上,到了屋裡,將房門緊緊關上。性子一向沉穩的蘭偌閔如此急促,事情恐怕沒有取銀子這麼簡單吧?
院中一名綠衣丫鬟頗有感慨的對另一紅衣丫鬟說道:「蘭王妃真是心好,怪不得王爺如此寵愛她,卻不理穆王妃。」
紅衣丫鬟低著頭,小聲嘀咕道:「我們做下人的,不要多嘴的好。」說完,埋頭幹活。
綠衣丫鬟望著關緊的房門,輕輕歎息一聲,心中感慨萬千。
讓冬菊取一個大紅包袱,包好兩百兩銀子,蘭偌閔又在衣櫃深處取出一個白玉釵。
五年前,滄瀾國技術最為精湛的玉匠在岳王山中發現了一塊百斤重的玉石,多年開玉的靈感告訴他玉石中埋著的是一塊世間絕無僅有的無瑕白玉。在玉石旁搭建了草屋,守著玉石,終日不寧,玉匠卻不知如何下手,唯恐稍不小心便將白玉毀壞。廢寢忘食、苦苦冥想,一過就是四年,玉匠已愁的滿頭白髮,當身體漸漸虛弱,玉匠深知自己時日無多,於是,一狠心,一刀將玉石闢為兩半。玉石中的白玉恰被從正中劈開,或是靈光乍現,玉匠突發奇想,一口氣將兩塊白玉雕琢成兩枚一模一樣的玉釵。
手捧這兩枚玉釵,玉匠的眼中盈滿了淚水,這絕世美玉和這絕世之作,凝結的豈止是他四年多的心血?乃是他一生的精華。玉釵溫潤的氣息湧遍玉匠的血脈,眼前一陣昏花,玉匠知道自己即將走到盡頭。
自己生命將盡,而這創世之作卻要留傳下去。
若使玉釵永世留傳,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王宮和夜王府,而王宮遠在三十里外,精力耗盡的玉匠強留著最後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捧著她們送到了夜王府,交到風之夜手中後沒有來得及叮囑一句,已精力耗盡而死。
隨後,風之夜將兩枚玉釵分別贈給了他平生最愛的兩個人:母親黃氏和愛妃蘭偌閔。
這枚白玉釵子蘭偌閔先是用五層金邊錦帕悉心包裹住,才藏在了衣櫃的最裡層。此時,手拿玉釵,那溫潤柔和的感覺,仿似風之夜的綿綿情意。王爺!為了你,閔兒何惜一枚玉釵!蘭偌閔一狠心,將玉釵遞給冬菊,又叮囑幾句,待冬菊將玉釵包入包袱,親自送她出門。
醉心居不遠處,三貴站在一棵梨樹下,似是在曬太陽,又似是在呼吸自然之氣,而那眼神,卻沒有離開過醉心居的院門一瞬。先見常昆進了又出,不久又見冬菊提著包袱匆匆走出,三貴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那眼睛瞇起,似是看透了一切。
不經意的,梅兒扭頭向樹下看一眼,見了三貴,也沒在意,轉回頭去,繼續匆匆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