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射寒光,臉如冰霜。鄭烊瞇起了眼,一瞬也不舜地瞪著躺在浴桶之中的男子。
他有著和香兒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容貌,陰柔嬌媚,吹彈可破的肌膚在熱氣的熏染之下蒙上了一層緋紅。原本高聳的雙峰此時換成了平坦的胸膛……只是,楚香兒左胸口之上有一點黑痣,此時正詭異地出現在桶裡男人的胸前。
他到底是誰?香兒又在何處?鄭烊強壓下心頭的驚慌,拿劍的手臂微微一抖,劍尖兒直逼楚香兒的喉嚨。
輕微的刺痛,自脖頸傳來,一滴溫熱的液體自痛處流出,滴在了浴湯之中,漾開了鮮紅的色彩,像是一朵盛開在水中的牡丹,那樣的奪目,那樣的驚心。楚香兒倒吸了一口涼氣,微皺了眉頭,眼睜睜看著鮮血一滴一滴的滑落。
「你是誰?」看他略帶痛苦的表情,鄭烊心中微微一顫。劍尖兒也退了幾分。
「鄭烊,你真的看不出我是誰?難道說皮囊真這麼重要?換上了另外一副,就能叫你連我楚香兒都認不出來了?」她的神情有了一絲悲切。
不是口口聲聲說愛著她這個人嗎?趁著這個機會坦白以對也好,要是真的相愛著,不會被這點兒事給嚇跑吧!
她自己安慰著自己。
「不可能,你明明是男人,怎麼會是朕的愛妃?」
「鄭烊,在我身上確實發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請你別用你的眼睛,只用你的心去感受、去聆聽。你會知道的,我就是你的楚香兒你的淑妃。看看吧……」楚香兒以食指挑開了劍尖兒,毅然決然地自浴桶之中站了出來。赫然在鄭烊面前裸露出他的男體。「……成了這樣,實非我所願。這種特殊的體質一直與影隨行,澆上熱水就變成了男人,淋上冷水就成了女子。為什麼我從來不用熱水沐浴,就是因為這個,我實在很害怕,害怕你無法接受這樣的我!」
說完了這一席話,楚香兒面懷期盼之色,一直細心留意著鄭烊的反應。是接受亦或是排斥。
他的胸膛之中像是揣著兔子一般,緊張地跳個不停。
鄭烊的臉色恍惚起來,一陣紅白交加之後,更是死死地盯著他胸膛之上的黑痣。
「不會的,這是不可能的事!我要去找香兒,她一定在外頭等著我!」只是短短地數秒之後他閃爍的眼神再也不敢對上楚香兒期待的眸子,自言自語地收回了寶劍,落荒而逃地奔出了楚香兒的視線……
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楚香兒無力地地坐進了溫熱的浴湯之中。這場賭局,他輸得徹底。鄭烊對他已經是不屑一顧,他已經表現的很清楚、明白。
自己終究還是敗在了命運的手上。
分不清是霧氣作祟,還是凝在他臉上的水滴滑落。楚香兒的眼前濕潤了一片。他整個人蜷縮在浴桶之中,靜靜地等待著水溫變涼。
不是說愛他嗎?為什麼就不能再對他寬容一點兒?
不是說愛他嗎?為什麼就不能再對他瞭解一點兒?
究竟……他的愛還是及不上步清揚對自己的情啊。他終於看的清了,分辨的明瞭。只是,為何心中的疼痛是這般的明顯?竟不比親眼看到步清揚倒下去的時候少上半分。
情這一字,還真是傷人極深啊……
深吸了一口氣,他順勢躺在了水中,任隨溫熱的液體將自己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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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日,當今聖上無早朝。此事非同小可,急壞了一干大臣和公主鄭墨妍。
詳細詢問了最近皇上的飲食起居,鄭墨妍這才發現。這三日裡皇上非但沒踏入淑妃的彩櫻宮一步,反而迷上了個宮女,連續三日愣是和這名小宮女廝混在一起。
以烊兒對楚香兒的迷戀程度來看,這件事兒實在是太反常了。因為步清揚的關係,她的確是相當討厭這名弟媳,可連日來鄭烊的表現實在是太出格。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宗廟社稷也會岌岌可危。
「來人,擺駕紫微宮……」皇上和那名宮女此刻一定是還在那裡。鄭墨妍心念一動,有招來名小太監。
「去,把淑妃娘娘也叫到紫微宮,就說本公主有事兒相商……」
解鈴壞需繫鈴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都絕對不能拿江山社稷來開玩笑。歐陽霜這個琉璃國君,不可能像表面上一般的純良,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伺機而動!
她沒能阻止歐陽霜的挑唆,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滅國,而後慘死。這一次,她絕對要保護好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弟弟,哪怕是復出任何代價。
以前的鄭墨妍已隨著步清揚而去,現在的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帶著這樣的心情,鄭墨妍坐上備好的玉輦,由八人高高抬起,朝著紫微宮進發。
她有意命宮人放緩了速度,等到楚香兒到了紫薇宮外,才下了玉輦。
「不知公主找我來這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楚香兒一臉的淡漠,短短數日,竟然消瘦了不少。
整日茶不思,飯也不想。她還是第一次體會這種煎熬的滋味兒。也不是故意要讓自己傷心難過,只是聽到鄭烊泡在另一個女人的房中三天三夜。想著他們可能說的話,想著他們可能做的事兒。無一不讓楚香兒心煩意亂。
鄭烊!你絕對是王八蛋!明明知道她對他的心意,卻還不顧她的感受公然出軌!
別人看來,男人三妻四妾是在正常不過的,可她是現代人,認定了一夫一妻制。擺在眼前的背叛,讓她情何以堪?
就在昨日傍晚,她再次收到了歐陽霜的消息,在信件之中夾帶的是她放在步清揚手中的定型玉。兩周之內,要是還不能把玉璽送到歐陽霜手上,步清揚就會被他直接埋葬……煩心的事兒一件跟著一件,件件都讓她難以負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