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的諷刺,季聽雙忽地便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他笑看,不由一咬牙道:「好,這個條件,我答應了!」
見她如此,反倒讓柳玉寒愣了一下神:「你……真的答應了?」
「是的,我答應了!」季聽雙抬起冰冷的眸子,直視他,「現在,請便吧,只是快點,好讓我快點見到昊焱!」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最後一句話徹底惹惱了柳玉寒,他咬牙,一把抓過季聽雙的衣領,猛一用力,忽然被撕成兩半。
「乾爹,娘親!」思渺清冽的嗓音響起來,引得兩個人都回頭去看。
他們倒是忘記了,這山洞之中,還有一個智商超群的小人兒呢。
「思渺,你出去,娘有事跟你乾爹談!」季聽雙冷靜地趕思渺出去。
柳玉寒臉上的陰霾越發深沉:「看來,你是真的決定為了他犧牲你的一切了,他有這麼好嗎,值得你這樣對他?」
「讓思渺出去再說!」季聽雙狠狠瞪他一眼,這個男人好像太瞭解她的七寸在哪裡,總是抓得她非認輸不可。
柳玉寒深吸一口氣,看看一旁的思渺,終於點點頭:「思渺,你先出去!」
軒轅思渺即使智商比別的孩子高,可是對於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總歸還是不大明了的。只是看著乾爹氣急敗壞的樣子,害怕母親受到傷害,卻有不敢違逆了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乾爹,再說母親也說了讓他出去,兩下一權衡,他還是聽話地點點頭:「乾爹,娘親,我先出去,有什麼事情,叫一聲我就進來!」
這話,多半是對季聽雙說的,畢竟兩個人在仙洞之內,能收傷害的那個,恐怕不大可能是柳玉寒。
然而思渺還是無法理解,一個人的心受傷,可能遠比身體受傷來得嚴重多得多。
現在的柳玉寒,似乎才是那個比較受傷的人。
對著季聽雙,他生氣,氣得渾身發抖,可是依然無法對她下毒手。即使曾經利用了另外一個身份來凌虐他,可是,那是他強行灌注進去的思維作祟。
她永遠無法知道,為了灌注那樣的思維,他曾經下了多大的決心。
曾經,他以為只是想讓自己不輸,可是現在,他卻發現,其實輸贏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她,他喜歡她可以不再麻木。
然而現在,她跑來告訴他,讓他救那個人,那個可能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是個人的人。
這個世界是不是顛倒了,瘋狂了?
「我不想救他了!」柳玉寒忽然鬆手,將季聽雙撕壞的衣服披上她的身子,用手一指,那衣服竟恢復了原樣。
「你……」季聽雙氣結,她下了那麼大的決心,居然依然還是換來一句「不想救」,「柳玉寒,你出爾反爾,你不守信用!」
柳玉寒冷笑一聲,看著她:「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個守信用的人?」
「你……」基本上柳玉寒雖說是個神仙,可是在季聽雙的眼中,和無賴沒有區別,倒是確實沒見過他什麼時候變成信守承諾的君子了。
「你走吧,別來了!」柳玉寒擺擺手,又上了玄玉床,背過身子,不再看她。
他,做錯了一個決定,便成了如今的結局。
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越想越覺得可笑,竟真的笑了起來,笑得聲嘶力竭,一口血,竟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落在玄玉床上,很快消失不見。
「你……怎麼了?」季聽雙忽地心頭一悸,卻不知道那感覺從何而來,只是下意識便上前,坐到玄玉床上扶住柳玉寒搖搖欲墜的身子。
「你……怎麼還沒走?」柳玉寒劍眉倒豎,擺出一副凶相。
「你還沒答應我的請求,我怎麼可能走?」季聽雙說得理所當然。
「你……」柳玉寒臉色越發白,皺起眉頭,「我不會答應的,你滾!」
然而他忘記了,季聽雙執拗起來的時候,八頭牛都拉不走:「我不走,我會一直留到你答應我的請求為止!」
柳玉寒終於受不了:「季聽雙,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
「不知道!」季聽雙確實不明白,所以她搖搖頭,順便從懷裡掏出手帕幫他拭去唇邊的血漬,「為什麼,你會吐血?」
這句關心,確實來自真心,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想知道。而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隱隱卻有什麼不祥的預感,這讓她很不安。
柳玉寒聽著這句話,沉吟一陣,忽然淡淡地道:「因為我中了毒!」
「什麼毒?」什麼毒能如此厲害,毒倒一個神仙?
「我中了一種,叫做『季聽雙』的毒!」柳玉寒淡淡地說著,彷彿他才是季聽雙,因為他的語調如此冷漠。
季聽雙愣住,滿室頓時便陷入一片安靜之中,安靜得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日暮了,呼吸聲透著靜寂的夜,傳了出去,格外清晰。
那一刻,兩顆心,格外地近。只是,即使再近,也並沒有貼在一起,因為咫尺,也可以演繹出天涯的距離。
忽地,有一滴水落了下來,清涼如冰,滴落在玄玉床上,很快消失不見。
季聽雙輕輕一抹臉頰,不知何故,那裡竟然清涼一片,濕了良久。
「你是……為我哭嗎?」柳玉寒輕歎一聲,支起身子,撫上她的臉,「看到你哭了,真美好,你終於,不再是那個終年不哭不笑的木頭人了,其實,我很高興。」
「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以前的事情?」或者說是前世。
她輕輕移動他的身子,將他放在舒服的位置躺下,兩個人的距離很近,有種曖昧,在他們之間流淌。
曾經有三年的朝夕相處,她並沒有在意,只是慢慢習慣他的存在,他的到來,從讓她厭惡,變成理所當然。忽然有一天,他說他再也不會來了,而她,卻莫名心慌了一下。
不明白那是什麼感覺,即使對於軒轅昊焱,她會心慌會心動,卻似乎總會覺得缺了些什麼,有些不完整。
季聽雙看著柳玉寒,一臉的探究,只是這般看著,良久終究還是看不明白,於是只能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