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夢中的情景歷歷在目,應該就是她被柳玉寒帶到這個世界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了。原本她以為夏丹亦可能不是自己願意嫁給軒轅昊焱的,肯能帶著很多被迫的成分,但是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那樣的。
似乎是有些不願意,但是卻好像也並沒有人逼她。她甚至還在和軒轅昊焱洞房之前,勸說自己的夫君,和他的弟弟要搞好關係,不要總是不給他面子。
好像,就算她嫁了人,也一直在幫軒轅昊淼想辦法,總是為她著想。
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要嫁給軒轅昊焱,而她在成親那一天,又到底在期盼著什麼呢?
季聽雙有些想不明白,夢中的情節是跳躍式的,很多情節又很瑣碎,都需要她去把這些理順,理出一條線來。但是很多時候,很多情節完全無法串聯起來,很多地方,又根本說不通,沒有因果關係。
天色漸明,腦中的思緒一團亂,一點睡意全無。正想得入神,身後一暖,低頭看時,已經披上了一件玄色的長袍,回頭,竟然看到軒轅昊焱站在身後,扶著她的肩。
依然是那般溫潤的笑意,微微帶著一絲窘色。大概,也是想起昨晚的那場哭泣,在她的頸窩上,居然哭到睡去,一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黎明。
他堂堂王爺,恐怕在這個小女子面前,將面子都給丟盡了吧?
「沒睡嗎?」他柔柔地問。
「不,起得早!」他們都是很相像的人,所以寡言,所以沉默,只是默契,就是在這種靜默中慢慢養成。季聽雙能感覺出來,他有話要說,那話,似是想了很久。
恐怕,看他昨日睡得沉,也許只是一個表象而已吧?
「你因為去他身邊的!」果然,他喃喃開口,「至少為了孩子,你應該去。你是他一手養大的,我不信他對你完全沒有感情。」
「不,我不會去!」季聽雙堅定地搖搖頭。
「可是……」
「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會去的,正是因為孩子,我更不能去他身邊。他是你的孩子,斬草焉能不除根?」對於人性,又有誰能比她看得清楚?
軒轅昊焱忽然明白了,沉吟一陣,終是伸出手來,擁她入懷:「丹亦,對不起,謝謝你!」
季聽雙抬頭,看他一眼:「如果覺得對不起我,以後便不要叫我丹亦,叫我聽雙吧!至於這聲謝謝,便可以省了,這個孩子,我並不是為了你,我只是為了我自己,孩子是我的!」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要這個孩子,她也會接納他,保護他。
軒轅昊焱明白了季聽雙的意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讓自己叫她本名,卻依然從善如流:「好吧,聽雙,如果你喜歡這個名字的話!」
「並非喜歡,只是聽著順耳!」季聽雙實話實說,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接受,卻也並未多做解釋。
軒轅昊焱並未多問,因為他們的身後,已經響起了牢門打開的聲音。
「看上去,你們過得很好?」走進來的,是軒轅昊淼,他的眼睛,看著季聽雙,「怎麼,丹亦,你可想好了嗎,是跟朕走,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心,再一次刺痛起來,原來,心真的會痛,只是季聽雙併不明白,這疼痛到底是從何處傳來。
「你們古人有句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我嫁給了軒轅昊焱,以後他在哪裡,我便在哪裡。」那種痛,讓她不由自主挺直脊樑,與軒轅昊淼針鋒相對。
然而軒轅昊淼逼近她一步,直視她:「你說的,是實話嗎?」
「是!」回答這個字的時候,是那般地快,似乎真的是想和他完完全全地撇清了關係。
然後,季聽雙看到軒轅昊淼眼中有種傷痕,一閃而過,那種傷,彷彿由來已久,只是結疤卻從未痊癒,而她的回答,卻讓這道傷疤再次揭起,頓時鮮血淋漓。
季聽雙感覺到了,感覺到軒轅昊淼受傷了,而她體內的另外一個靈魂,卻似乎有些悲憤地快樂著,那種感覺,太過強烈,以至於她快要壓制不住它的宣洩。
傷害一個人,果然痛快,痛,並快樂著,原來,真的是這麼解釋的。
那是一種撕裂的痛,即使季聽雙想盡辦法壓制,卻依然無法抑制它的突破。疼痛,襲遍四肢百骸,入骨入髓,經年無法拔出。
於是,身子開始慢慢顫抖起來,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摟進了懷裡:「皇上看來真是閒來無事,整天只知道關心我的妻子的心情,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對臣下的妻子,都是這般關心呢?」
即使溫潤如他,對著太后和軒轅昊淼的諷刺,依然尖銳依舊。
季聽雙隱隱感覺,他的體內,也有些變化,有些情緒,便要壓抑不住,爆發出來,便如火山噴發,無法抑制。
「好,好,好!」軒轅昊淼一連說了三個好,「你們真是夫妻齊心,既然如此,你們便在這牢中,待到老死吧!」
「皇上!」一個親兵跑了進來,「國師來了!」
「讓他進來!」軒轅昊淼揮揮手,很顯然,那親兵口中的「國師」也不是外人,是知道這座秘密牢房所在的。
然後等那個所謂的「國師」進來以後,卻讓季聽雙大跌眼鏡:「柳玉寒?!」
「軒轅……玉寒!」柳玉寒瞇起眼睛笑著看著她,然後用手指一勾她的下巴,「別叫錯了!」
那聲音,帶著他極富挑逗意味的動作,讓季聽雙氣不打一出來。她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即使信任了軒轅昊淼,信任了柳如影,他們的背叛,也只不過讓她有一絲短暫的不快,但是現在,面對著柳玉寒,她卻感覺胸口有股悶氣,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地方。
她才不管對方的糾正,只打算揭穿他到底:「柳玉寒,你不是失去法力了嗎,居然還敢到皇宮裡來招搖撞騙,居然還當起了國師的勾當。」
她明白了,一切原來都是他在身後操縱的。也是,坊間傳說,就是皇叔瑞王爺說端王爺夫婦已經在崖下殉難,才有了王爺駕崩,國喪之說。
罪魁禍首,本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