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男寵混江湖 番外·寒秋 番外·寒秋(二)獲救
    後來,在府中又見到了他幾次,清麗的素白女裝,配上他清冷的面容,卻出奇地能吸引人的目光,尤其那薄唇輕抿,眉尖微蹙,目光流轉處,竟是顧盼生姿。讓她即使遠遠地見了,都不由得有些心動。而他應了大人的要求,只是一個人來,再沒有月影軒裡面任何一個人陪同。看起來,大人是真的迷戀上他了。

    他坐在涼亭裡,大人在他對面,他靠著亭中的欄杆或者柱子,悠悠揚揚的便有簫聲響起來。她被安排在涼亭裡侍奉茶水,捧著茶壺站在大人的身後,就在這樣的簫音中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他。可是,對著那樣的一個人,眼裡看的是他優雅的身影,耳朵裡聽的是他溫潤的簫音,想要忘記他,讓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簫遙,我把你從月影軒中贖出來,你跟了我,可好?」在簫音中,大人帶著笑容問他。在一旁捧著茶壺的她聽了這句話,手不由得輕輕一抖。

    卻見他搖頭,簫管中最後一個音一顫一滑,戛然而止。「這可要辜負大人錯愛了,簫遙寧可在月影軒中終老此生。」

    「簫遙,我慕你簫音,憐你身世,從未逼迫你,難道這還不夠?你……」

    「大人,簫遙正是看在大人從未相強才會來大人府上獻曲,幾乎隨叫隨到,難道大人也同那些人一樣,起初便對簫遙存了那樣的心思麼?若是那樣,大人就太讓簫遙失望了。」

    「你說說看,我對你,究竟是存了怎樣的心思?」

    他沒有接口,只是低了頭,在手裡將那管紫竹簫反覆的摩挲,終於站起身來,把簫往腰間一系,拱一拱手道:「如此,便告辭了。大人不必再去軒裡找簫遙,簫遙也不會再來大人府上。」

    他轉身,卻被她家大人拉住那修長的手指:「簫遙,你……」

    他便站在那裡,目光冷冷的只是看著他。

    「你若敬酒不吃吃罰酒,便不要怪本官不客氣,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大人說道。

    他依舊不說話,只冷冷的緩緩的卻是堅定的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另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一塊白帕,仔仔細細的將手擦過,隨後將帕子扔到地上。雖然沒有看著那個人,但那一舉一動裡慢慢的都是挑釁。

    「簫遙公子!」她不顧府裡的規矩,開口驚呼。這樣的舉動,還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啊……只是,如果激怒了大人的話,吃苦的只會是他,他怎麼就不明白?

    「我意已決,秋兒姑娘還是不必勸我的好。」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家大人,說道,「蕭大人,簫遙言盡於此,後會無期。」

    「好,很好。簫遙,你有骨氣就走出去,到時候可不要回來求我!」

    大人的臉色從未像此刻般陰沉,他卻開口:「秋兒姑娘,簫遙不方便獨自在內宅行走,有勞帶路。」

    便在大人陰鷙的目光中,她戰戰兢兢放下了手中的茶壺,走到他前面去。待得出了大人視線所及之處,她忍不住說道:「簫遙公子,你又何必激怒大人呢?你……」

    「這府裡要變天了,秋兒姑娘還是盡早離開的好。」他忽然這麼說了一句。

    「簫遙公子?」她不明白。

    「一飯之恩,簫遙必不敢忘。我這等人,原也不勞秋兒姑娘掛念。」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一如他身上的白衣,「而且簫遙身在樂籍,若姑娘與簫遙多有牽扯,不免累了姑娘的名聲。」

    他居然知道!只要有他的出現,她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便追在他身邊,卻總是在他似乎發覺、抬眼看過來的時候就轉向隨意的一個地方。他吹著那樣繁複的曲子,居然還可以分心,知道自己在偷偷的看他!

    「那次酒宴上……是你嗎?多謝呢。」羞赧的低下頭,她問。隔了好幾天,她終於有機會為那天酒席上的事情道謝。

    他眉眼微彎,露出一個近似笑容的表情:「當我還你。秋兒姑娘,這樣的一個地方,我實在該帶你走的。可惜……」他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走吧。」

    在臨近府門的地方,他站下腳步,叫住她:「秋。」看她回身,似乎決定了什麼一樣,自他自己腕上取下一根絲線,又拉起她的右手,把那根絲線系到她的手腕上,挽了一個簡單的繩結,說道,「如果你能出去,天黑之前憑著這個到月影軒去找我,我自然有辦法讓你離開這裡。」

    他的聲音溫和有禮,行止間卻絲毫沒有在意男女之防,她聽著他的聲音,又被他握住手,早已暈紅了雙頰,連他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清。

    「秋,切莫自誤,後會有期。」在離開之前,他輕輕拉扯她的衣袖蓋住那根絲線,隨後放下她的手,低聲告誡。

    她握住自己的手腕,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他觸摸的溫度,只是,她可能出府去麼?當初被人賣進來的時候,定的可是死契啊……

    入夜,她剛要睡下,便有人來找她,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春桃。「秋兒,大人有事找你,換好了衣服跟我走吧。」

    「啊?」她驚訝一下,大人叫她做什麼呢?然而,她還是認命的從被子裡面爬起來,穿好了衣服,跟在春桃的身後。

    來到一個小房間前,春桃站住了腳步:「自己進去吧。」

    「春桃姐姐?」她疑惑。

    「你進去之後,就明白了。」春桃的聲音似乎帶了些憐憫。

    戰戰兢兢的,她敲了門,得到大人的准許之後推門進去,卻一下子被按在了牆壁上,接著,雙手被扯到頭頂,用一根麻繩綁住。

    「便是你這丫頭勾引簫遙?我還道他看慣風月,眼界能有多高,卻不想只是看上你這麼一個黃毛丫頭?」挑高她的下顎,他語帶不屑。

    「大、大人……」她全身發顫,卻不敢躲避。她知道自己的長相並不出色,否則大人在召他前來的時候也不會讓她伺候茶水了——若不是怕他見到府中的美人而心生不滿,這種近身伺候大人的活兒,哪裡輪得到不過是一個粗使丫頭的她來做?只是,大人這話,她怎麼能認下?便算是她愛慕簫遙,卻怎麼談得上「勾引」?

    「我便要看看,你這丫頭有什麼本事,能讓簫遙那種人為你守身如玉!」一隻手撕去她的外衣,她驚惶,想要尖叫,卻被用碎布塞住了嘴。腕間一痛,那根他繫上的、作為相見信物的絲線已被大人扯斷。「流年結。果然!他竟真的把這信物給了你!」

    就算被蒙住眼睛綁住雙手,她也可以感到她家大人的怒火。她不知道那所謂的『流年結』是什麼,卻只恨不能暈過去。那人的動作粗暴而激烈,只是在撕扯她的褻衣的時候停住了,沉沉的壓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她被嚇到,拚命地掙扎,卻始終無法掙開。

    雙手的束縛被挑開,她急急扯下蒙眼的布條,看到的,就是自家大人毫無知覺不知是死是活的身體,以及一個黑衣男子單薄的背影。如果說還有,就是地上的幾滴血。

    她嚇得退了好幾步,直縮到牆角,拚命搗住嘴想阻止自己叫出聲來,發現自己的最裡面還塞著碎布,便手忙腳亂地取出來,哆嗦道:「不,不要殺我。」

    那人沒有說話,只看了看地上那根被扯斷的絲線,信手拈了起來,似乎皺了皺眉,又撿起她殘破的外衣,背對著她丟到她的身上去。

    她哆哆嗦嗦的穿好,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那人便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的飄到她的身前,在她身上一點。

    這下,不光不能說話,連動都動不得了。那人在她的身後蒙住她的眼睛,將她抱起。他身上的氣息很乾淨很好聞,但並不能減輕她的恐懼。他帶著她出了府院,夜晚的涼風從她的耳邊飛快的吹過去,她可以感到那人的身上微微出了汗,一點濕熱的氣息包圍住她。

    他沒有說話,在她耳邊掠過的,除了風聲,便只有他的呼吸,帶了濕潤的青草氣息。

    感到他似乎是進到了什麼地方,呼長忽短地學貓叫了兩聲,然後繼續走。推門,他將她放到一個有些柔軟有些寬敞的地方,似乎是床褥。然後在她身上又是一點,說道:「在我回來之前,你絕對不能出這房間一步。」冷冷淡淡的有些熟悉的嗓音,是他,簫遙。

    扯下蒙眼的布條,他已經不在房間裡了。房裡點了一段蠟燭,她坐在床上,打量著整個房間。

    這個房間並不太大,但是乾淨而整齊。他白日裡穿去見大人的那件白衣疊得方方正正的放在枕邊,方枕的另一邊,放著他的紫竹簫;床邊有一方小几,上面放著一塊在邊角上繡了一叢蘭花的白色面紗——也是看起來很熟悉的,他在那日的酒宴中戴的那一塊;在床的對面是一副妝台,上面除了一面銅鏡之外,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擺。

    外面的梆子銅鑼敲過了三響,他沒有回來。銅鏡中映出的女孩子頭髮凌亂,眼神發散,臉色蒼白而憔悴。不是不睏倦,不是不想睡,只是先前的驚惶,再加上對目前身處的陌生環境的恐懼,竟然讓她硬生生的壓住了那睏意。

    房外一次次的敲過了四更、五更,直到窗外天光已經放亮,她兀自睜著眼睛。而他,始終沒有回來。

    門,無聲的被推開,門口處進來一個男子。他穿了月白色的衫子,看起來很是俊美儒雅,卻讓她無端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清秀有餘,艷麗不足。笑影折騰了半天,就是為了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人開口,語氣裡似乎很那是為他口中的那個「笑影」不值。

    他逼近她,她駭然:「你、你、你要做什麼?」

    他不答,只將手摸上她的手臂,以及腿腳等等的關節處,緩緩運勁試探,同時制住她的掙扎以及躲避。「還好,雖然已經過了練武的最佳年齡,但是筋骨還沒有完全長硬定型,倒不是一無是處。」他回過頭,「你來得倒快。自己去刑房領二十鞭,三天後接下一件任務。成功後沒有酬金,功勞抵了你犯下的規矩;如果失敗了,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是。」回答聲音裡帶了虛弱。她抬頭,才發現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回來,正斜倚在門框上。聽了那人的話,他僵硬著腳步從她的視線中離去。

    「我便是此間主人,月影。」那人輕輕揚了揚唇角,涼涼的笑道,「月影軒裡從來不收留無用的人,雖然你是笑影帶回來的,但是他的等級離准用侍女的程度還差得遠。如果你不想害他,就好好的想想自己能幹什麼。」

    「帶我回來的,不是簫遙公子?」她一愣。

    月影面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如常:「竟是這樣麼?倒也有趣。小姑娘,你到底有哪點值得笑影這般相待?呵。」他笑了笑,隨手扔給她一個瓶子,又說道:「今天便緩你一日,笑影受刑回來,記得幫他上藥。」

    受刑?上藥?會很嚴重麼?她不免擔心。

    月影卻只是勾了唇角:「聽說你的名字裡面有個『秋』字,若有本事留得下來,便叫做『寒秋』吧。」說完,他便離開了。

    月影走後,儘管她依然擔心,可是精神上的疲憊,卻讓她無法再支撐下去了。原本只想閉上眼睛養養神,沒想到側躺在那張床上,嗅著枕上那與他身上相同的青草氣息,雙眼只是一闔,整個人便跌到了黑甜鄉中去,再不知身在何地,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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