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天下 第5卷 第198章 往事
    天剛濛濛亮,就聽見了很多公雞打鳴的聲音,在山野裡顯得清脆明亮。艾文醒來後笑了,他知道這是自己村裡的公雞在叫。他推推夢寒的肩膀,夢寒醒了,他又踢踢三兒的屁股,三兒沒醒轉了個身。艾文說:「趕路了,快到家了。」他看三兒沒反映,說:「大奶子二丫幹嘛來了?」三兒一聽便睜開了眼四下張望起來。三兒長出一口氣說:「睡迷糊了,被你忽悠了。」三兒掏出刮鬍刀吱吱地刮起鬍子來,艾文說:「別刮了,沒人看你。」

    艾文打量了三兒一番,三兒明顯的瘦了許多,也黑了不少。又打量了夢寒,發現她憔悴了,眼神中少了很多銳氣,多了一分柔媚。他說:「我們走吧。」三個人朝著公雞叫的方向走去。

    天大亮的時候,他們站到了一座高山上,蜿蜒逶迤的小路在一個村子周圍趴著,勾勒出了人的氣息,村子在陽光中閃閃發光,青煙從屋頂的煙囪裡一直升了上去被陽光照紅了。幾聲狗叫從村子裡發射出來響徹了整個的山野。艾文用手一指說:「到了,我看到我家了。」艾文看到自己的房子依然趴在那裡,比走的時候更新了。艾文知道,這是村長五爺每年春天帶人修理的,五爺每年春天梨花開的時候都會帶人修理村子裡沒人住的房屋,他說是等著家人回來便能住進去,如果房屋塌了,人就不回來了,慢慢這個村子就不復存在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艾文指著說:

    「你們看,那個就是我家,就那個周圍有很多柿子樹的那個,你們看到了嗎?就是那個院子裡有很多大蔥的那個,就是那六間房。」

    夢寒指著問:「是那個有廂房的那個嗎?」

    艾文說:「就是那個,廂房前邊是豬圈的那個。」

    三兒用手打著傘問:「是那個院子裡種了很多向日葵的那個嗎?」

    艾文說:「是那個,院牆外也都是向日葵,我們回去可以炒瓜子吃了。」

    夢寒問:「你們家大門怎麼開著?你們家還有人?」

    艾文說:「我媽在家呢啊。」

    夢寒問:「誰在你們家種的向日葵和大蔥?」

    艾文說:「肯定是我媽,她在時刻等著我回去呢。」他的眼睛開始模糊起來,用手背擦了兩下。

    三兒問:「你們族人多嗎?」

    艾文說:「整個村子男人都姓艾,就算有人招了上門女婿也要姓艾,這是規矩。」

    夢寒問:「你們村這麼大有多少人?」

    艾文說:「我們村我走的時候就有八百多人了,現在又多了很多新房子,估計有一千人了。你們看,村子邊上的很多都是新房子。只要有男人要娶媳婦了,五爺就會帶人去山上開石頭蓋新房子。」

    三兒說:「那讓五爺給我也蓋幾間吧。」

    艾文說:「可以呀,你娶了我家閨女,然後改姓就給你蓋。」

    三兒說:「姓算個什麼,不就是個代號嗎?!」

    艾文說:「人沒了姓也就沒了根,沒了根也就沒了家,我們艾家的規矩是,男人不許入贅別家,別家的男人入贅必須改姓。」

    三兒說:「這有點不平等。」

    艾文說:「眉毛出的早,但比雞雞毛短,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平等。」

    夢寒打了他一下:「狗嘴!」

    艾文看著夢寒笑了,邪邪的笑了,他看到了夢寒的轉變。

    艾文說:「我們村的人都很團結很熱情,我回去五爺必定會給我接風洗塵,有著吃不完的狼肉,喝不完的好酒,有著聽了陶醉的歌曲,有著很多姐妹為我跳舞,小蘭花還會給我烤紅薯,對了,小蘭花應該嫁人了,應該有孩子了。壞了,村裡那麼多孩子肯定圍著我叫老叔大伯,叫著艾文哥,我沒給他們買禮物可不成,這怎麼辦?」

    夢寒看著艾文愁得直撞拳頭,笑著說:「給他們錢就好了。」

    艾文說:「也只能這樣了,給錢總是覺得不夠熱情,孩子們還是喜歡新衣服糖果鞭炮這些的。」

    夢寒說:「村裡沒商店嗎?」

    艾文說:「當然有,是村裡開的商店,還是個大商店。但從村裡買的東西再好也是村裡的,不是外邊的。」

    夢寒說:「別想了,快走吧,反正不能再往回走了的。」

    艾文一揮手:「前進!」

    艾文在前面走著,陽光照著他流出來的淚閃著光芒。

    走到村口的時候,突然跑出了二十多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為首的一個個子明顯高過其他的孩子,長得黑黑的,剃個光頭。站在村口一掐腰喊:「怠!何方人士,報上名來!」

    三兒看看艾文說:「你們村的兒童團先鋒隊,看來這裡的安全措施確實……」他豎起了大拇指。

    艾文嘿嘿笑著說:「白龍縣狼牙鄉條子域村人,鄙人姓艾,叫艾文,快去通報五爺。」

    男孩子撓撓腦袋說:「沒見過也沒聽過。」

    艾文說:「你怎麼稱呼?」

    男孩子說:「在下鐵蛋兒,是他們的司令。」

    艾文說:「鐵蛋兒司令,快去通報五爺,就說艾文回家了。」

    鐵蛋兒回過頭指揮:「二驢子,你去通報。我在這裡監視,一有敵情,我便將他拿下。」

    一個瘦瘦的孩子喊:「是,司令,保證完成任務!」說完拍著自己的屁股喊著「架架」就跑了。

    夢寒看看艾文,說:「看來你們村還真的挺安全,連孩子都這麼有自危意識。」

    艾文笑了,很自豪地說:「這是必須滴!」

    幾個小姑娘手裡提拎著個貓尾巴草蹲在路邊的草叢裡抓著螞蚱,被穿在草梗上的螞蚱還在不停地蹬著腿,螞蚱被小姑娘們追逐的失去了方向,有一隻直直撞向夢寒的鼻子,夢寒一伸手便撈在手裡,她笑著對小姑娘說:「阿姨抓到一隻,你要不要?」

    小姑娘眨著大眼睛看著她,然後回頭看向他們的司令,兩隻小辮在她回頭的時候抖了抖。鐵蛋兒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這是五爺說的。」小姑娘點點頭又去路邊抓螞蚱去了。

    二驢子跑進五爺家的時候,五爺正在院子裡通著嗓子,洪亮的聲音在院子裡迴盪著,充分顯示著他的威嚴。歲月在這個老人暗紅的臉上刻畫出了一道道溝壑,但讓人看起來他一點都不蒼老,反而給人安詳踏實的感覺。二驢子喘著氣鞠了躬,問了安,五爺背著手看著他說:「你這孩子,跑什麼?」

    二驢子用小手一指村口說:「來了三個外村人,自稱艾文的,說回家了。」

    五爺一聽眼睛一亮,一伸手說:「二驢子快走,帶我去看看。」

    二驢子小跑在前,五爺緊步在後跟著,不一會兒到了村口。孩子們看五爺過來,自動閃開一條路,五爺走到村口打量著艾文,艾文笑著看著五爺,等五爺站穩,艾文普通跪倒在地說:「五爺,我回來了。」

    夢寒看艾文跪下了也跟著跪在了艾文身旁,三兒也想跪下,只是覺得有點彆扭沒跪下去。

    五爺扶著艾文肩膀說:「起來起來。」

    艾文起身看著眼前的老人,眼淚辟里啪啦開始往下落。五爺顫動著雙唇說:「別哭別哭,回來就好。我真怕你和大壯一樣出去就回不來了。」他打量了一眼夢寒。

    夢寒說:「我是艾文媳婦兒。」夢寒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在她心裡,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個念頭,願意做他的媳婦,就在這裡生活下去,不再受外界的威脅,在這個大家族裡享受著家族帶來的安寧。

    五爺打量著夢寒,頻頻點頭:「好女子!好女子啊!」

    五爺又把眼睛看向三兒,三兒被五爺那犀利的眼神看得心裡直打顫,心說,這老頭真嚇人。他說:「我是他小舅子,要不,要不我也給您跪下吧。」

    五爺笑了,抬手說:「艾文和媳婦兒是艾家人,我受得起,你是客人,豈有客人給主人下跪的道理?快請入村!」

    三兒一聽自己原來是個外人,免不得失落了一陣子。

    五爺對孩子們喊:「快去挨家挨戶通報,就說艾文回來了,今天在祠堂殺豬宰羊屠狼斬熊為村裡第一勇士大壯之子接風洗塵。」

    孩子們跑進各家各院喊著:

    「艾文回來了,今天在祠堂殺豬宰羊屠狼斬熊為村裡第一勇士大壯之子接風洗塵。」

    「艾文回來了,今天在祠堂殺豬宰羊屠狼斬熊為村裡第一勇士大壯之子接風洗塵。」

    ……

    竟然一字不差。有個孩子記不得詞了,竟然自己坐在路邊的石墩子上哭了起來。

    夢寒問艾文:「大壯是你爸爸?」

    艾文說:「我們這裡都是喊爹。」

    夢寒進了村子驚呆了,村子就像一個大花園,四處飄散著清香的空氣,青石鋪路,縱橫交錯,路旁種著各種鮮花,路上沒有一顆塵土,像是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洗過一般。人們紛紛走出院子聚集在了主街上,三個人隨著五爺一路走下去,跟隨的人越來越多,兩個女人說著:

    「艾文和大壯越來越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不是孩子們喊,我看到指定是覺得大壯回來了。」

    「你兒子還不是和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發現艾家的男孩子長得都像爹,像媽的少。」

    「就是就是,你家閨女長得還是挺像你的,對了,你閨女也該找婆家了吧?」

    「我想給閨女招一個上門女婿,還沒合適的呢。」

    「你有兒子還招上門的幹啥?」

    「我閨女在我眼前多好啊,我可不能把她嫁出去,外邊世道太亂。」

    「也是這個理兒。誒?你看艾文媳婦兒多俊俏,和當年艾文媽有一比。」

    「真好看!艾文不會像大壯一樣是偷回來的媳婦兒吧?!」

    「有可能,有其父必有其子。」

    ……

    艾文邊走邊向大家問著好,小蘭花已經成了大姑娘,羞答答地湊到了艾文身邊說:「艾文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艾文伸胳膊摟著妹子肩膀,笑著說:「哥的紅薯呢?」

    蘭花低著頭含羞地笑了一聲。她偷著說:「嫂子真好看!」

    艾文看看夢寒,夢寒不明所以,問:「什麼呀?」

    「我妹子說你好看呢!」艾文笑著說,「蘭花,找婆家沒?」

    三兒伸長了耳朵聽著,小蘭花一扭頭說:「還沒合適的。」

    三兒一聽樂了,說:「啥樣的合適啊?」

    艾文一推他:「沒你事兒!」

    三兒說:「你這就不對了,我姐都給你了,你說,這……」

    艾文白了他一眼,心說誰是你姐啊!他指著遠處一個胖妹子說:「你看我那桂枝妹妹咋樣?告訴你,在這裡,入贅的是不敢三妻四妾的,只有正統的艾家人才有這權利,你就別亂想了,興許你入贅了,你兒子有機會。」

    三兒看看說:「太胖。另外你們這個不公平,明顯的種族歧視。」

    艾文說:「你也夠胖的了,你看我家男人,有你那麼胖的嗎?你還不夠資格,品種太差了你。」

    三兒打量著周圍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勇猛,一個賽一個精悍,心裡說:這哪裡是村子啊,簡直就是土匪窩。

    五爺帶艾文進了自己家門,然後轉身對人群喊:「都回去準備吧,把商店的好酒都搬出來,把桌椅板凳在祠堂擺好,月亮升起來的時候就是我們開席的時候。」

    人群散了,開始了盛宴的前期準備。

    艾文的繼母聽說了後跑了來,見到艾文就哭了。艾文就問爹呢。媽哭得更厲害了,他告訴艾文,你爹已經四年沒回家了。艾文一聽就愣住了。抱著賢良淑德的母親安慰了一陣,也哭了。

    五爺的大兒媳迎了出來,笑著說:「艾文回來啦!」

    艾文笑著問候著嬸子。

    走進堂屋的時候,幾杯香茶擺在桌子上。五爺坐下後,艾文等人也坐在了下面,五爺說:「和五爺說說,這些年都去了哪裡?」

    艾文就原原本本毫無隱瞞地敘述起來,聽得三兒冷汗直流。

    「也難為你了,有機會你得把你媳婦兒都接來,有五爺在,不會讓她們在外邊吃苦。」 五爺聽完說。他話鋒一轉,「你出去就沒探聽到你父母的消息?」艾文一聽驚呆了,爺爺一直說媽死了,怎麼五爺竟然這麼說?難道親媽並沒有死,只是失蹤?他說:「爺爺說他們已經死了。」

    五爺咬牙哀歎一聲:「沒想到我這三哥臨死也沒告訴你實情,想是怕你活得太累。」

    艾文激動了,眼睛裡滿是期望,他時常幻想著母親的樣子像天使般的溫柔,在孤獨的時候總是幻想著母親在一旁撫摸著自己的頭髮,他說:「五爺,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五爺的眼睛開始深邃起來,他看著門外,眼睛開始虛無,似乎這道門便是電影的屏幕般,他透過這道門,看著往事如昨天般鮮活。他說:

    「當年大壯是村裡最勇猛的男兒,自己能夠搏殺一頭公熊,村裡女人都搶著把自家親戚介紹給他,他相看了無數也沒有看中的,後來和我說,『五叔,我要出去找女人。』也沒人送他,自己就這麼出去了,你爺爺當時是萬分的不同意的,但擰不過大壯,親自把他送出了村。村裡出去男人是沒人送到村口的,這是族裡的規矩。我那三哥太愛這個大壯了。大壯出去兩年,你爺爺在村口守望了兩年,終於看見大壯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天仙般的女子,那次也是在祠堂給大壯接的風。我看那女子的神色就知道這女子一肚子苦水,便問大壯是怎麼回事,大壯說,這女子叫若婷,是他偷回來的。這女子馬上就給我跪下了,求我放她回去,大壯也跪下了,讓我成全他,說他喜歡這個叫若婷的女子,會待她好一輩子。誒!……」五爺歎了口氣拍了下桌子。

    夢寒急著問:「您放她回去了嗎?」

    五爺說:「自是沒有。就這樣,村裡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雖然沒有軟禁,但她的行動還是受限制的。」

    五爺指著前邊的高山說:「只要她到了半山腰,村裡人就會勸她回頭。」

    五爺繼續說:「若婷到了八個半月便生養下一個閨女,我給起的名字,叫艾靜。」

    艾文插口道:「艾靜,艾文,我姐姐?」

    「你姐姐。」五爺點點頭說,「你姐姐三歲的時候,突然來了個男人到村裡,還拿個什麼結婚證,說若婷是他媳婦兒。我說,這裡不論那個,別想搶走艾家的人。」

    三兒聽得心驚,心裡說話:這老爺子太霸道了。

    五爺說:「若婷和大壯過了好幾年,心裡已經安穩了下來,一天天的笑容滿面的,可見到這個男人後,卻哭的和淚人一樣。」

    夢寒問:「最後怎麼解決的?」

    五爺說:「最後大壯說,『你只要能打贏我,若婷就跟你走』。」

    夢寒問:「那若婷怎麼說?」

    五爺說:「若婷這孩子很為難,一句話也不說。」

    夢寒問:「打了嗎?誰贏了?」

    五爺一拍桌子,說:「和我們艾家男人打仗就是找死,大壯一隻胳膊就把他打趴下了,這男人無比可恥,竟然趁大壯轉身搬石頭砸大壯,大壯怒了,族人也都怒了,非要殺了這個男人喂狼,若婷跪著求情才放走了他。」

    夢寒問:「然後呢?」

    五爺說:「這個男人走後,若婷就再也沒笑過,大壯也是苦惱的很,性情越來越暴躁。非要出去殺了這個男人,三哥和我恩威並施才壓制住了他的火氣。沒想到,過了兩年,這個男人又來了,這次大壯用一條胳膊打不贏他了,用兩條胳膊打倒了他,正要擰斷他的脖子,若婷帶著艾靜哭著喊著跪倒在了地上。大壯無奈,又放了這個男人。」

    夢寒說:「後來呢?」

    五爺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說:「又過了兩年,若婷生下了艾文,就是他。」五爺用手指了指。

    「生下他之後,若婷的臉上慢慢又有了笑容,大壯的性情也好了起來。過了一年後,大家心想這麼多年了也放鬆了警惕,突然有一晚,若婷和艾靜就失蹤了,那晚還下著大雨,我帶著族人尋遍了四周山野也沒尋到,大家猜想,定是那男人帶了若婷逃了。」

    夢寒問:「之後呢?」

    五爺又歎了口氣,「之後,大壯把艾文交給了我三哥,就是你們的爺爺,就出去找若婷和艾靜去了,一找就是十幾年,幾年前就沒再回來。紅顏禍水呀!」他閉著眼拍打了一下大腿,留下了兩顆渾濁的淚水。

    艾文聽完,渾身顫抖著說:「那是不是我爹我親媽有可能還活著?」

    五爺說:「我想著怎麼也不能全死光了吧,起碼你爹還活著。在這個世上,應該還有你的至親。」

    艾文頓時熱血沸騰起來,感覺整個世界突然的亮麗了很多,他抱著夢寒肩膀說:「聽見沒?我媽還活著,我還有個艾靜姐姐。」

    夢寒也替艾文高興,竟然連哭帶笑起來。

    突然後院傳來了說說笑笑的聲音,接著走進來三個老婦人,年紀相差在十歲以內,個個那麼精神。艾文起身挨個鞠躬:「五奶奶、姨奶奶、小姨奶奶!」

    三個婦人看著艾文,眼睛都笑了,紛紛摸著艾文的頭和肩膀,最後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夢寒身上,三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陣,小姨奶奶說:「這閨女真好看,我要是男人定搶了做我的壓寨夫人。」

    三兒聽得心驚膽戰,看得頭昏腦花,他想:這村子簡直就是土匪窩,合著艾文只是遺傳了這五爺的作風,這老頭兒,當年定是風流種子。三兒打量起三個老婦人來,仔細端詳下,他想像出了三位奶奶年輕時的絕代容貌。

    夢寒聽得小姨奶奶這麼說自己,竟然羞得抬不起頭來。小姨奶奶教導:「他們艾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除了偷就是搶,女人就像東西一樣被他們搶來,當年我就是被你們五爺搶來的,本來人家嫁了山外一個富戶,結果半路遇到了狼群,你們五爺趕跑了狼群就把我搶回了村子,當時老太爺還在,當晚就給我們舉行了婚禮,你說這叫什麼事兒?」五奶奶說:「那還不是你個小妖精裝得好,哭得梨花帶雨的,你當我沒看到啊,一扭頭就偷著去笑,別人當你擦眼淚呢,我可看到是你捂著嘴怕自己笑出聲響丟了矜持罷了。」

    三兒心說:可歎我不姓艾啊!

    夢寒聽完捂著嘴笑了起來,小姨奶奶捅了她一眼,眼神一瞄艾文:「看緊點兒!」

    「嗯。」夢寒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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