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酒可千仇?為何他喝盡了架台上的酒,心裡的苦澀卻沒有消散一絲一毫?
腦海中總是重複回放著她落寞的背影,彷彿有種即將分別的痛苦,彷彿有著想伸手卻永遠觸及不到的痛苦。
她說她懂了,懂什麼了?
蕭寒辰煩躁的扯開領帶,揉著疼痛的太陽穴。
也許是藉著酒醉的迷濛,也許是明明就想見她,蕭寒辰站在臥室的門口,他知道,她永遠都會給他留門,永遠都不會將門上鎖。
透過門縫,看著捲縮在床上的背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蕭寒辰輕輕的走進屋裡,安靜的躺在大床的另一側,微瞇著酒醉迷濛的眸子看著她的側臉,燈光罩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反射出淚水的光澤。
枕頭的一旁有些濕潤,蕭寒辰轉移視線,才發現她的頭髮還是濕淋淋的。
眉頭不由自主的加深了皺褶,心裡的一角被擊中,繁衍出太多的心疼。
竇芙緊閉著眸子,她沒有可以換的衣服,只能穿著睡袍入睡,所有的一切都被丟棄,她也不可避免。
感受著他的動作,從他打開門的那一刻,她就默默的閉上眼睛裝睡,也許,這個時候,大家最需要的就是沉默。
哈氣!
一個重重的哈欠聲將她的假睡徹底擊潰,竇芙捂著嘴,身上捲來一陣涼意。
拉了拉被子,逼迫自己進入夢鄉,周公啊周公,麻煩你快點帶我走吧。
曉芙在心裡祈禱著,能早點進入夢鄉,或許,在夢裡還保留著一絲的溫暖。
蕭寒辰煩悶的起身,翻找出一條大毛巾,隨手一扔,蓋住了竇芙的頭,冷聲道「給我起來,把頭髮擦乾!」
毛巾蓋住了她的頭和臉蛋,也蓋住了眼角沁出的淚水。
他還在關心自己嗎?
悄悄的把淚水抹去,曉芙拿開毛巾,默默的坐了起來,她不敢看他陰冷的眼神,更害怕自己的淚水會不爭氣的跌落。
坐在床邊,背對著他,默默的揉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腦海中浮現了一幕幕的回憶,想起了新婚時那個掉進水池的夜晚,想起了他第一次幫她擦頭髮的霸道舉動,想起了在巴黎的教堂裡,他深情的款款的承諾。
有太多的回憶深深刺在竇芙的心上,讓她的心頭久久哽咽,低著頭,小手只是機械性的重複著一個動作,一味的擦著左邊的頭髮,卻遺忘了右邊的頭髮正在一滴滴的沁出水珠,然後沿著她的脖頸滑入衣衫。
這一路走得那麼辛苦,卻還是抵達不了幸福的彼岸,想起他們的未來會在糾結的仇恨中互相折磨,她就感到難過。
竇芙停下手裡的動作,再也忍不住氾濫的淚水。
默默的抽泣,默默的抖動肩膀,整個偌大而安靜的房間裡迴盪著她的哭聲,那麼清晰,那麼具有震撼力。
她的動作,她的難過全都納收他的眼底,蕭寒辰輕輕的從她手裡拿過毛巾,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淚水。
那些要命的淚水會擊潰他所有的堅持!
大手握著毛巾,毫不憐惜的擦著她的頭髮,直到把那一頭濕漉漉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直到他再也看不下去,聽不下去,最後粗暴的吼著,「不准哭!」
蕭寒辰的心裡濃烈的心酸氾濫成災,看著她忍著抽泣的聲音而抖動的肩膀,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扳轉過來。
竇芙馬上低下頭,害怕他看見自己紅腫的眼睛。
看著她垂得低低的臉頰,蕭寒辰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每一次都抗拒不了她的淚水所帶來的心疼,而此時,矛盾的蕭寒辰又討厭漲滿心中的那一份不該的心疼,這個時候也許離開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不用面對她的淚水,更不用處於這樣矛盾的階段。
蕭寒辰嘲笑自己,明明知道會變成這樣,明明知道自己無法抗拒那一份感情,卻還要鬼使神差的來到她的面前。
緩緩鬆開握著她肩膀的手,他起身,走下床,準備離開。
「寒辰。」意識到他要離開,竇芙趕緊抱住了他的腰。
緊緊的抱著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的背上。
「不要走好嗎?我發誓,我再也不哭了,我不出聲,你好好休息,不要離開好嗎?」
只要讓她看著他就好,她不說話,不流淚,默默的看著他。
低聲的哀求制止了他離去的腳步,心狠狠的一怔,濃黑的眉峰慢慢的皺緊。
看著纏繞在他腰上的小手,他沒有那一份決心去扳開。
許久,就在她快要洩氣,快要鬆開他的時候,蕭寒辰卻轉回身,默默的看著她強忍淚水的眸子。
他還是輸了!全盤皆輸!輸去了仇恨,輸去了愛情。
「我發誓,我真的不吵你,不說話,你就在這裡休息好嗎?」竇芙看他轉身回來,期盼的望著他,認認真真的舉手發誓。
「那你現在說的是什麼?」蕭寒辰無奈的掀唇,看著她認真的模樣,有點心疼。
竇芙囧迫的閉上了嘴巴,乖乖的垂下了頭,心裡默默的想著,寒辰,今晚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明天,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她就默默的離開,永遠不再出現,因為她不想將這份恨意繼續,更不想費盡心思的恨他,恨也許比愛更累不是嗎?
她乖乖閉嘴的樣子,讓人憐惜,蕭寒辰歎氣,將她拉入懷裡。
緊緊摟著她的雙肩,彷彿下一秒再也抱不到般,彷彿是即將離別的擁抱,讓他的心有些哽咽。
溫暖的懷抱竇芙她失措,讓她受寵若驚,她以為,他再也不願意抱她,再也不願意碰觸到她。
蕭寒辰的擁抱總是那麼緊,緊到有點喘不過氣,竇芙原本就坐在床的邊緣,被他拉入懷裡,只好跪在床上。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好想說,她好難受,有點喘不過氣。
可是害怕一開口,就像魔咒般,將他從眼前變消失。
許久,蕭寒辰才放開竇芙,捏著她的下巴,認真的問道,「你愛我嗎?」
就算他殺了她最親的人也依然如此嗎?他墨黑的雙瞳閃過複雜的情愫。也許,他是自私的,儘管蕭家對不起她,他依然希望她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