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頷首道「我可算不得什麼心智成熟，不過菡萏卻真真是小孩子心性。她是一個多月前我在琉璃湖撿到的，見了我之後變得與我一般模樣，雖然形如成人，但實屬稚童。」
狐狸微微蹙眉道「在琉璃湖撿的？京城離海頗有一段距離，這海裡的鮫人怎麼會出現在琉璃湖？」
菡萏聞言不樂意了，出來推搡狐狸幾下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琉璃湖，反正我只有霂凝的記憶，其他什麼都不記得。你想要怎樣嘛！」語音剛落，一把晶亮的峨嵋刺已經抵在菡萏瑩白的脖子上。夢靈雪兒身著勁裝，還是那套比褻衣多不了幾分佈料的貼身勁裝，一雙妖冶的眼睛微睞著，媚聲道「小鮫人，你若是不小心傷了樓主，妾身可會好生難過的。」
菡萏何時被人用武器這般威脅過，臉上雖然一臉楚楚可憐的神色，但掩在凌雲袖裡的手指卻在飛速的結印。
我探手拉著菡萏急退幾步，凝出厚重的防護罩將薛玉他們罩住，突然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狠狠劈在防護罩上。我連忙放開菡萏屏息凝神加固防護，三道驚雷過後我才撤去對他們的保護，呵斥道「雖然夢靈雪兒不該拿峨嵋刺威脅你，但你也不該用這麼重的咒術啊！這霧氣加上露水，你是想用驚雷咒把我們五個人全部烤熟？」
菡萏一扭身子，賭氣道「他們又是懷疑我又是威脅我，哼，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是不會把我放在眼裡的。」
狐狸笑道「那敝人就先賠個不是，我和薛玉只是擔心霂凝的安全，忽略了你的感受了，還請寬恕則個。」
菡萏也知自己脾氣火辣，面上一紅擺擺手道「我也知道自己挺可疑的，但是我絕對沒有對霂凝有過一絲壞心。」
我含笑道「我已經用移魂大法測試過，二師傅和師叔也都接觸過菡萏幾次，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琉璃湖，又與我生得一樣。但其他的種種跡象都表明菡萏與我魂魄相依，她是決計不會加害於我的。」
一直沉默的薛玉一邊跺步一邊躊躇道「我覺得此事卻有蹊蹺，你且把當時你與菡萏相遇的情景告訴我。」
我思索片刻道「那天我與綠鄂夜裡到後園散步飲酒，忽見琉璃池奇花盛開，湖水滾動如沸水又在水霧中閃著粼粼金光。近前一看發現菡萏在水中哀哀慟哭，眼淚離眶凝成金珠，但她一張臉上只有一雙眼睛，甚為怪異。我靠近觀察她，她似乎對我有種天生的依賴，一邊求寵一邊變換成我的模樣。她知道我所有的過往和她自己的名字，除此以外如初生嬰兒般一片空白。」
薛玉蹙眉道「聽這情況很可能菡萏是三世苦情女轉世，世世薨於水中，經上仙垂憐才成為鮫人出現在凝裳宮。」
我聽得汗毛倒立，不著痕跡的推開菡萏道「額，你的意思是菡萏是水中冤鬼？」
薛玉「噗哧」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這三世苦情女乃是情根深重的女子，但世世都所托非人，若能打動三生石，變可跳脫命理循環，再尋良人。」
菡萏眨巴著大眼睛道「那如果這一次還所托非人呢？」
薛玉輕輕歎口氣道「聽師傅說多數三世苦情女都可在跳脫後尋得良人，將三世所付出真情都變成現世寵愛。可也有例外的……」
我也來了興趣，催促道「例外呢？」
薛玉指了指湖邊用來觀賞的奇石道「若在被摯愛所負，寧可拋情棄愛化為頑石。」
菡萏小臉一皺，拽著我的織金廣玉蘭花輕綃披帛道「這麼嚴重？那我寧可不要喜歡誰了。不就是失戀麼，多大回事啊？變成不能說話不能動的石頭也太絕了吧。」
我想起小時候看過的《河東獅吼》，裡面張柏芝喝忘情水前不是也說過一句嗎？「忘情棄愛，總勝過肝腸寸斷。」攏了攏菡萏道「男女情愛若可以控制自如，那天地下哪裡還有那麼多有情人難成眷屬期期艾艾的故事？」
菡萏揮舞小拳頭信誓旦旦道「可是按薛玉的說法，我如果這次才為愛所傷，就會變成頑石一塊了！所以我才不要喜歡臭男人呢！」
我點點頭，對他們道「天已微亮了，你們還是先行回秋水小築吧。」
狐狸不依的嗔道「霂凝，你何必為了夜軒那根木頭浪費這麼多時間。不如跟他直接攤牌，將他打包帶走好了。」
薛玉冷笑一聲道「你真要霂凝冒天下之大不諱拐帶皇帝？況且朝前宮後那麼多盤根錯節的政治關係，不處理能走麼？上一次鬧得還不夠亂呀？」
狐狸絲毫不以為忤，裊娜的攀上我的肩頭道「那霂凝你可要要快些哦，奴家可不想每次都要趁著夜色濃重才能入宮與你私會。奴家似絲籮不能獨生，只能學那紅拂夜奔了。」
薛玉打了個寒顫，沉聲道「霂凝，我們先走了。」語畢拎起不斷拋媚眼的狐狸飛身而起，夢靈雪兒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閃身跟了上去。
我讓菡萏變幻了模樣，引著她往暖閣走。想起薛玉所說的三世癡情女，心裡不禁慼慼然。世人皆言男子多薄情，況且菡萏是鮫人，說得不好聽就是妖。夜煌朝雖然風氣開放，可又有幾個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妻子是個妖呢？冷月與梨山老母頗有些淵源，從她哪裡聽得了白娘子的真實版。更讓人唏噓感歎女子癡情如斯，男子薄情如許。
白素貞修煉一千七百年，本可受南海觀世音菩薩的點化飛昇。她卻為了報答許仙的救命之恩化身少女進入凡塵，嫁給許仙為妻，誕下麟兒許士林。法海與白素貞本有冤仇，藉著除妖的名義勸說許仙休妻。
那許仙雖模樣俊俏還略有些醫術，但若沒有白素貞扶持也不過是市井小民罷了。不僅不念白素貞對他的千百般好處，還幫著法海將白素貞鎮壓於雷峰塔下，將其子許士林拋於菜市後出家雲遊四海去了。若不是小青請來神將燒燬雷峰塔，恐怕今日白素貞都還被鎮於塔下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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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然我就弄死霂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