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卉把菡萏易容成一名普通女子,雖不是艷絕人寰,但卻顯得溫婉可人。
李喜來呈了一杯清茶給我,輕聲道「娘娘,要不要起身了?皇上派人來說了,下了朝就來凝裳宮用午膳。」
我淡淡的擺了擺手「回了吧,就說我不舒服。」
安青蹙眉道「娘娘還是有心事。」
我垂首思索一番道「那你們先出去把午膳的菜式定了,讓菡萏陪我說一會話。」
綠鄂負氣拖著雪卉出去了,安青也欲言又止,知道我心意已定也和李喜來悄聲退了下去。
菡萏將臉貼在我冰冷的手背上,輕聲道「狐狸會記得你的,狐狸會來找你的。」
我心裡一驚,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道「狐狸記得我?」
菡萏咬唇道「霂凝,你捏痛我了。」
我放開她的肩膀,她輕聲道「冥冥中自有定數,狐狸墜入忘川而不死,飲過孟婆湯而不忘,他永生永世都會記得你。」
我有些似懂非懂,盯住她道「到底怎麼回事?」
菡萏拍拍我的手背,拿了一把象牙篦子替我梳理著長髮道「你與慕白雙雙出現在忘川河邊的時候,其實狐狸就在彼岸花叢中看著你們。只是戀人的眼中哪裡還容得下別人,你眼中只有慕白,哪裡還看得到為了你一心一意要修成人形的狐狸。」
原來,冥冥中自有定數,一些人辜負我,我也曾辜負過另一些人。
我的長髮披散在菡萏的腿上,她輕聲道「狐狸知道它自己的執念會讓它永生永世無法修成人形,而你與慕白的相戀亦是對它致命的打擊。它從撐船人的懷中跳進忘川,忘川冰冷刺骨的河水卻無法將它溺斃,連那些善妒而冷漠的水鬼也不忍將它拉入河底。」
腦海中的畫面漸漸浮現,我記得,我記得那忘川河邊無止無盡的血紅,我記得喜歡藏身於曼珠沙華鮮紅中的狐狸,我記得它黑黑的眸子。它溫暖的皮毛蹭著我的皮膚,膩膩的道一聲「霂凝,等著我修成人形。」
可是眼前那個紅顏白髮的狐狸卻揮之不去,他絕望的看著我,一頭白髮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菡萏並不打算停止,繼續道「它被衝到了岸上,發現自己已經突破劫數有了人形。可是你不再來忘川邊尋他,你心中只有慕白,只有灌愁海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中無止無盡的杏花雨。他向孟婆討一碗湯,那湯灼熱而苦澀,湯中那一抹鮮紅如你的唇,如你的笑,如你的裙擺,如你的決絕。」
未語淚先流,我摀住臉嘶聲道「孟婆湯是由曼珠沙華熬成的,他既非亡魂,如何忘卻。」
菡萏不再言語,房間中只餘下我痛苦的哭聲。
雪卉輕輕叩門道「小姐,若你不願意,我便去幫你回了。不見便不見!」
我知道雪卉心疼我,方才一定在外面偷聽,可我喉嚨彷彿被沙子堵住,乾澀不能言語。正想起身,卻聽見外面有太監傳道「太后娘娘駕到!」
我心中一驚,連滾帶爬的跌下床。我對太后一直懷著恐懼感,她曾經多番派暗衛暗殺於我,後來又出動傾雲令,不得不防。
雪卉,綠鄂,安青,李喜來魚貫而入。安青眼疾手快的將我扶起來,拿了一件外衫披在我身上。雪卉讓菡萏站在最後,一行人到暖閣門口迎接太后。
太后身穿一襲朱紅色貢緞金銀絲刺九鳳宮裝,長長的裙擺上綴有珠玉,這樣的華服下更顯得雍容華貴,不怒自威。她見我跪在門口迎接,連忙疾步扶起我,對著安青等人呵斥道「你們這些奴才怎麼當差的,貴嬪身子嬌弱,這冰冷的大理石可是她跪得的?!」
話音剛落,屋裡屋外幾十人「噗通」跪下,連連道「太后娘娘恕罪!」
我連忙勸道「太后娘娘息怒,是臣妾自己要出來的,她們不過是聽差辦事。」
太后拍拍我的手,將我拉進暖閣,回頭輕聲道「看在貴嬪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們。下次若再被哀家看見,非好好懲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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