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朕今日,或許是今生,最後一紙詔書,乃是廢、太、子!」幾個字,吐得鏗鏘有力。大殿上,迴響著他的聲音。
「太子為人,擁兵自重,視為不忠;父不安而不見,是為不孝。對兄弟無友愛之心,對臣下無敬重之意。實在不是交付江山的良選。廢拙太子,而二皇子子承天命而生,有治世之才,望眾親家在今後輔佐其左右,公事江山!」
「吾皇萬歲!」
「噗」一聲不協調的聲音,讓眾人驚訝的抬頭,卻見那金絲龍袍之上,一片鮮紅的血跡正快速暈染開來。
卻見那皇上頭一偏,靠在華妃的身上沒有了聲息,一聲淒厲的哭嚎聲從華妃開始傳了開來。
「趁這個時間,趕快跑!」若翾瞧瞧在秦佳人耳邊低聲道。手上一抬,秦佳人便飛身出了大殿!
若翾耳朵一動,聽到卡達一聲輕響,帝靈引應聲,落下。她俯身一蹬,飛身激射,一把撈過落下的金鐲,人在空中旋扭一圈,迅速離開。
「妖女,還我寶物!」二皇子大喝一聲,抬手便抓,若翾旋身避過,朝殿外飛去。只聽見殿內一聲大喝「抓住她們!」
若翾飛速疾奔著,一手撈起秦佳人,騰空而起。嚇得她哇哇直叫。不少高手在身後追逐著,小妖使勁渾身解數,才勉強帶著佳人跳上城樓,正欲翻身而下,只聽一聲「阿彌陀佛」戒禪靜靜的立於面前。
「臭和尚!」若翾咬牙切齒,瞪著戒禪。
「妖孽,你還不悔改!」
「悔?我若翾前世今生就不知道這個字怎麼寫,既然做了決定,就從不後悔!」
「那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了!!」戒禪手一番,一金蟬棍憑空出現「今天我勢必收了你,也為這一國除去一禍害!」
見之襲來,若翾一把推開秦佳人,一白綢從手間飛出,旋身躲開致命一擊。兩人一柔一剛,一凌厲一緩慢,打得很是激烈。秦佳人落在一邊,癡癡呆呆的看著兩人上下翻飛的身影,從來不知道,這個平時不怎麼出彩的太子妃,竟然有這等功夫。
「臭和尚,你為何三番兩次於我作對!」
「妖孽,你又為何如此迷戀塵世,如今竟然入皇宮,亂這塵世交疊?意欲何為?」
「什麼交疊不交疊的,我這叫身不由己,不是他們將我們擄來,誰會沒事跑來這個囚籠一樣的地方。老娘我說不定躺在家裡睡大覺呢!」
「那你盜取皇室歷代傳承之意欲何為?」
「傳承之物?」若翾眼眸一動,「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妖孽,還想欺瞞與我!哼!」戒禪動怒,金蟬杖陡然散發出一陣金光。若翾只覺得身邊一個什麼將自己束縛住,掙扎著跑出了戒禪的金光範圍。
此時城下,一匹黑馬飛馳而來,若翾定睛一看,楚亦君帶著焦慮看著此處。她抿了抿嘴,一把將帝靈引放在秦佳人的懷裡「將這個交給殿下,走!」伸手一提,將秦佳人飛扔出去,剛落在楚亦君的懷裡。而她,卻被戒禪截住,兩人鬥得激烈。
「若翾!」楚亦君緊張的看著上面的局勢,手裡握著若翾交付的帝靈引。只聽卡的一聲,手腕上帶上了此物,轟隆隆,從天而降一束金光,直直照向楚亦君,彷彿蛻變一般,他身後虛無的帝靈竟然變得清晰起來,更為壯大。
「楚亦君~」若翾欣喜的看著這種變化,卻忽視了戒禪直直一棍,只覺肩頭一麻,一股血腥噴薄而出。
「若翾!」楚亦君焦急大叫,卻無可奈何!
「來人,將這個妖孽捆縛起來!」二皇子滿臉怒氣的望著蜷縮在地上的若翾,手上一卷聖旨分外醒目!
「皇子,這個,恐怕?」戒禪看著人將若翾綁縛起來,皺了皺眉頭。
楚亦辰擺了擺手「國師,我父皇已然歸天,此為詔書,我將繼承大統!此女子我還有用!」
「這個「戒禪似乎有些為難,卻又難以開口「是,皇上!」
楚亦辰站在牆頭,望著城下「大哥,你放棄吧,父皇臨終已在滿朝文武前列舉你幾大罪狀,並免你太子之位。現在我手上的,便是傳位詔書,上面明明白白寫著,我,二皇子楚亦辰繼承大統,你還不下馬下跪拜賀!」
「哼,你和華妃挾天子以令諸侯,此等謀朝篡位之事,我也無需多講。父皇重病久未露面,所有旨意皆是你母妃傳達,將我朝忠臣扁入牢獄。你們母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哼,看來你是想謀朝篡位了?」
「整個大楚皆知我楚亦君才是當朝太子,長子嫡孫,而你,不過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竊國者。百姓會知道該推舉誰的!我今敢單槍匹馬站在這裡,便是知道,民意不可違!」
楚亦君的一番話導致下方議論紛紛,都似乎支持這位在太子位子上坐了二十幾年也並無大過的長子。
「楚亦辰,你如若現在悔改的話,還來得及,作為父兄,我定會饒你一命!否則,城門外那二十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父皇果然神機妙算!」楚亦辰此時一點也不見慌忙,他伸手放出一個信號煙霧,一朵紫色的花在空中綻放,頓時吼聲連連,城門外兵戎交接的聲音立刻傳了開來。
楚亦君臉色一黑,此時蕭離策馬前來「主子,城外坡上藏匿十萬大軍,正與我軍交戰!」
「哼,老頭子果然想得周全」他抬頭望了一眼楚亦辰躊躇滿志的樣子。不禁皺眉「看來二弟肯定還有後招,而且若翾還在他們手中,我們須小心行事才好!」
他將佳人交給蕭離「將她送出城外,派幾個人好好護送她離開!」
「我不要走!」佳人淚眼婆娑的望著楚亦君,拉住他的衣角不肯離開。
楚亦君眉毛一橫,把劍將衣角破開,地吼道「走!」蕭離便帶著佳人策馬離開。他重新抬頭望向牆角,那處,有個小小身影蜷縮著,極力的抵抗著身體上的難受。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兩位皇子一上一下對峙著,都在等待這場戰役的最後結局。
「怎麼,大哥還在等秦子承的接應麼?」
「你不是也在等莫將軍的趕來麼?」
只聽見哄的一聲,破城門的聲音傳來,楚亦君笑瞇瞇的望著城上霎時間白了臉的人。「二弟,恐怕這次,你還是輸了!」
楚亦辰低頭苦笑,「父皇,你說得果然不錯,這十萬兵力果然抵擋不住皇兄鐵騎衛!」他突然狠狠的朝若翾看了一眼。「是他逼我的,怪不得我了!」他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等到莫將軍一到,自己這圍城之困便解了,皇位也定然坐上了,即使沒有帝靈引。想到這裡,他有憤憤望了若翾一眼。
他一把將若翾拎起,綁在牆頭。「各位將士,你們都是我們國家的功臣,不過現今大皇子被妖孽所迷。想要顛覆我朝,你們不能助紂為虐啊!」
楚亦君猛然抬頭,只見若翾嘴角含血,冷笑著望著楚亦辰,她終於明白,當初戒禪跟她說的後悔什麼,望著楚亦君焦急的模樣,她的心,一下子糾結起來。
前進的大軍在楚亦辰的話語中停下了腳步,紛紛望向城頭那個楚楚可憐的女子。
楚亦辰邪惡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包粉末來,悉數倒在若翾身上,一股刺痛立刻席捲而來。身上似乎被施了魔咒一般,緩緩的變化著,一條金色的長尾慢慢延伸出來。
嘩!眾人一片喧嘩。
一顆淚從若翾的臉上滑落,楚亦君下意識伸手,似乎接到了那滴滾燙的淚珠,他回頭,卻是一張張質疑的臉頰,他知道,他已經敗了!
就在前一刻,夢想曾離他如此的近,可是現在,他不在乎了。他手中滾燙的如烈火燒灼一般,他只想救下那個城頭哀戚的女人,將她摟在懷裡。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旁若無人的兩兩相望。
「現在,我就在大家的注視下,殺死這個妖孽!」楚亦辰手中握起一把黝黑的匕首,對準若翾的胸口,久欲紮下去。
「不要!」楚亦君抬頭怒吼,他看到若翾的嘴角無聲的說著再見二字。可是他不要,他不要分開,不要離別。
只見天空白光衣衫,整個皇城在那白光的攻擊下,閃現出一紫色的光罩來。
此時的莫然凌空而立,站在空中好似嫡仙一般。「龍城紫光,果然厲害!」
「玄狐?」戒禪戒備的望著空中的人。
「原來這世上還有認識我的人,不錯,不錯!」莫然淡淡的笑著,目光看向若翾「丫頭,這次怎麼搞得這麼大,差點把小命都玩丟了?你要我怎麼和你爹交待?」
「臭狐狸!」若翾抿了抿嘴「你怎麼才來!」
「這塵世之事,本來我也不想插手,只是你陷得太深,可知會遭天譴?」
「我?!」若翾張了張嘴,卻沒吐出一個字來。
「人妖之戀,本就是禁忌!」莫然哀歎一聲「這要付出的代價,可是很大的,你看看,這便是你種下的因。」
若翾低頭,卻看著楚亦君孤身站在城下,他的兵正以畏懼恐懼的目光望著他望著自己。他的夢想,從小的堅持!?
「如果我離開,還能挽回麼?」
「翾!不要!」楚亦君在城下大吼。
「事已至此,哼!」楚亦辰一個顏色,一個帝靈衝出紫光罩,與莫然對峙著。幾秒鐘內,雙方已然交手數次,這帝靈本是保護天子而來,此時朝代更替之際,靈力最是強大。
饒是強大如莫然,在天地造物的帝靈面前,也是有些不敵,漸漸落到下風。
楚亦辰望著楚亦君「大哥,你要知道,你的出生,便是為了我擋災消難的,你本就是父皇設在我身前的一個靶子,而靶子,有可能坐上那最高的位子麼。如今,我就要為你的癡心妄想付出代價!」嗜血的笑惹得楚亦君心中一顫,他眼睜睜的看著楚亦辰那把刀刺進若翾的身體裡,然後黑霧瀰漫,竟然悉數吸進了她的身體。
若翾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翾!」一聲疾呼,一個小小的身子撲到若翾的身上,看著黑氣縈繞的若翾。再檢查檢查那背後,竟然沒有傷口。
「上仙!」戒禪看著飄然而來的錫林川,恭敬的行禮。錫林川眉頭皺一皺,望著抱著若翾哭得稀里嘩啦的多多。「走吧,不要歸天時辰!」
「我不!」
「這個便是她的劫數!放心,有我的仙丹在,她不會有事的!」
「可是!」多多仍舊抓著若翾的頭髮不放手。
「哎,此事就到此為止,玄狐!」
莫然看著錫林川,竟然也點點頭飛了過來「此小妖仙緣頗深,你便帶她靜心修煉,有朝一日,必成正果!」
「而她的離去,所有的事情必然轉入正軌,畢竟,塵世間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插手的!」錫林川說完,抱起多多登雲而去。
玄狐莫然歎了口氣,抱起虛弱的若翾,騰身而去。楚亦君的腦海裡同時響起一個聲音「緣起緣滅,得過且過,塵緣未盡,團圓有時!」
三月三十日,必然是個寒冷的日子。大皇子與當朝皇上的爭執在這個日子劃上了句號,據傳,當日大皇子帶著小部分親信,奮力抵抗著莫將軍的十萬大軍。而同時,宮裡傳來霞妃自縊的消息。心灰意冷,大勢所趨的大皇子在親信的護送下突圍成功,難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