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離在身邊提醒著,卻被楚亦君伸手喚住。「知道了,走吧!」
龍乾宮被籠罩在一種陰霾中,宮人不停進進出出,楚亦君抬首,卻見母妃落寞的立於宮殿的牆邊,癡癡的望著。
「母妃!」楚亦君上前握住了母妃冰涼的雙手,望著那雙從迷茫中掙扎過來的眼眸「你還好吧!」
「華妃她,在裡面陪著,二皇子也進去了。你,還是早些進去吧!」霞妃頓了頓,放開了他的手,「小心些!」
楚亦君拍了拍母妃的手,示意身後的宮女帶著霞妃離開。
屋內,淡淡的陽光從窗戶縫裡撒了進來,斑駁的落在華麗的地毯上。房間的盡頭,一國天子虛弱的躺在那裡,那隻手,與華妃緊緊握著。而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美麗卻疲憊的女人,正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
「父皇!」楚亦君站在外室,恭敬的行禮。
「嗯!」一聲沉重的答應。
「父皇的身體?」
「哼!你父皇還沒死呢!不用你擔心!」華妃冷哼一聲「沒事你就出去吧,太醫可是交待過,你父皇的病需要安靜!」
「這!?」楚亦君望了一眼病榻上的父皇,那蠟黃的臉色,暗淡的眸子,還有與華妃那緊握的雙手,他眼眸一沉「那兒臣離開了!」
出了沉重的宮門,蕭離湊上前來。「主子?」
「通知鐵騎衛吧!」
「是,那太子妃呢?」
「她們?」楚亦君沉吟片刻「怕是現在已經身在漩渦中,退不出去了吧!」
而此時,一張聖旨降臨太子府。秦佳人和若翾在楚亦君不知情的情況下,正慢慢往向牢籠一般的皇宮。
這是個寒冷的夜,秦佳人和若翾被人扔在偌大皇宮的一角,空曠的大殿裡除了她們並沒有其他人。屋外,是森嚴的兵將把手。
「你們幹什麼?我可是太子側妃,我父親是當朝重臣,你們竟然這樣對待我!來人,來人啊!」秦佳人不停的咆哮著,叫喊著,扑打著被鎖緊的宮門。
「你不累麼?也不閒吵?」若翾懶洋洋的躺倒在座椅之上,打了個哈欠。
「喂,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啊!」
「擔心有什麼辦法!哎,不跟你說了,困死了,你小聲點,我睡一會!」說罷,她趴在床上開始忽忽大睡。
夢裡,是一望無際的樹林,枝繁葉茂,一個孩子的笑聲從樹林深處傳了出來。若翾撥開樹枝,孩童的身影立即清晰了起來「多多!」
「翾!」多多側過臉來,滿是欣喜,狠狠撲進了若翾的懷裡,粘膩的撒著嬌「翾,我好想你哦!」
若翾狠狠的揉著多多的腦袋「死孩子,這段時間跑哪裡去了,擔心死我了!」
「才沒有呢?」多多撇開小腦袋,委屈的癟了癟嘴。「明明是翾,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更何況……」多多幽怨的盯著若翾的肚子,久久才扯開了眼神。
「多多!」此時,樹林子裡走出一個翩翩公子,若翾定睛一看,竟讓是「餛飩美男」錫林川,只不過此時的他,竟然是衣冠楚楚,氣質出塵,完全不似以前那番模樣。
「龍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錫林川摸了摸多多的小腦袋,淡淡的笑著,真真是氣質如蘭。
「這麼說,這大半年多多都與你在一起?」
「正是!」錫林川點了點頭「這麼久,還沒有感謝過龍小姐,照顧多多!」
若翾一瞥眼,「怎麼,聽你的語氣,這多多怎麼像你的私生子似的,恩恩,真的挺像!」
「呵,龍小姐真會說笑!」錫林川微微一笑。「不過當日,卻是我的失職,讓多多流落在外,這麼些年,也多虧了你的照顧。如今我也算是功德圓滿,總算可以回家了!」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顆金丸。「這個,是作為報答。你將有一大劫,這粒仙丹,起碼可以保全你和你的……,嗯,天機不可洩露,你吃下吧」
「哇,老大,你真大方!」多多望著那粒金丹眼饞的很,眼睜睜的看著那粒金丹化作一陣霧氣,消失在若翾的口中。
「翾,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感覺?」
「感覺?沒有啊」若翾疑惑的望著錫林川「這個什麼破仙丹,應該不是假貨吧!」
「呵呵,當他有用的時候,就必然有用了!」錫林川又是一副不可說的表情,遭到了若翾狠狠一個白眼。
迷茫中,一絲紫光緩緩散開,多多瞅著紫光,極度不捨的望著若翾「翾,我要走了,你要想我哦!」
他又故作大人狀的望了若翾一眼「哎,這樣子放你在這邊真叫人不放心,你一定要等著我,等我長大了,一定還會回來的,再保護你!」
刷的一下,一切都變得虛無,眼前,是秦佳人一副焦急的模樣「哎,我說大小姐,你可真會睡啊!皇上宣旨召見了!哎呀,你快點!」
就這樣,還迷迷糊糊的,就被秦佳人拖到了龍乾大殿中。空氣中濃重的藥味刺激了若翾的感官,猛然就清醒過來。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在若翾的身上。
順著那段目光,若翾看到的那個近乎面如死灰的人是這個江山之主,那摺摺的目光從這樣一個人的身上發出,竟然還有那種攝人的威力。「給太子妃和太子側妃端兩個坐塌,讓她們在這邊陪陪華妃吧。」
「是!」身邊的宮女立刻搬來兩個精緻的坐塌。
說是過來相陪,只是那個高傲的華妃從頭至尾卻沒有看過他們一眼,兩個人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裡。
若翾飄搖的眼神,慢慢的聚集在皇帝手腕的那個金鐲子上。據說,在皇上駕崩的時候,帝靈引就會自動脫落。故而,某個小妖很不厚道的正詛咒著我們當朝帝王「死吧,死吧死吧啦!」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若翾神遊的時候,宮中開始繁忙起來,一道道聖旨如流水一般傳了出去。就在這裡,雖然寧靜,朝堂外卻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個個原本的太子團成員鋃鐺入獄,邊關將軍也被急急召回,五門緊閉,京城戒嚴。即使是百姓,也從空氣中聞到了一絲危機感,紛紛閉門不出。
「主子?」蕭離站在楚亦君的旁邊,略帶擔心的望著已經佇立在院子裡幾個時辰的楚亦君。
「沒事,她不會有事!」他轉過身子「你先去休息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夜的靜謐,被華妃的一聲驚呼喚醒,急劇的咳嗽,太醫紛紛進入,一塊塊帶血的帕子,污濁的水盆,宮人眼裡的恐慌,一切都變得微妙起來。秦佳人悄悄的握緊了若翾的手,她微皺的緊張的眉頭,轉過來和若翾相視的慌亂的眼眸,洩露了她的恐懼。
「沒事!」若翾悄悄的安慰著,卻從華妃越來越凌厲的眼眸裡看出了絲絲殺意。她要殺了他們。的確,自己在這個深宮之中的確就是人質,是用來控制楚亦君的棋子。她想離去,可是看了看那個命不久矣的皇帝手腕上閃閃的金色,她猶豫了。
突然,秦佳人悄悄塞給她一隻金釵,鋒利的釵間劃著她的手心而過「如果她們要利用我們對付殿下,我就立刻自裁!你呢?」
若翾有些詫異的望著這個眼眸堅定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認識她。可是這一刻,這個女子的一顆心似乎那樣的寶貴,在這污濁的深宮中,猶如一顆明珠照亮了若翾。或許,如果不是自己,她完全可以擔任一個未來國母的角色,因為她的愛,更顧全大局。
「我不會!」若翾也堅定的回應著她「楚亦君不會希望我們為了他而死去。我會等著他來救我,即使他沒有能力救我,我也會自己闖出去。在我選擇他的那一瞬間,就注定和他一直俯瞰這個江山。所以,我不會死,我也會看著他,得到她想要的,登上這個王朝最高的寶座!」
秦佳人看著她,似乎有些不明白。
「所以,你也要活下去,為了他為了你愛的人,即使是龍潭虎穴,沒有到最後一刻,也要堅定的走下去,畢竟,沒有人能代替你而活著。」
「若翾!」秦佳人突然笑了,「我似乎有點明白,殿下選擇你的原因!」她看了若翾一眼「不過,我還是覺得,我更配得上殿下。」
「所以,你還要留著一條命,跟我爭,不是麼!」
兩人的雙手,第一次為了活下去的勇氣緊緊握住,她們齊齊回頭,看著那個幾近破碎的繁忙的畫面,如同看著一出和自己不相干的戲劇一般。
太醫們絕望的表情代表著一切不可逆轉,盡人事聽天命!
「華兒,宣眾臣大殿等候,傳皇子!扶我起來!咳咳」
「皇上,你還需要多休息!」華妃滿臉淚痕的望著皇上。
「沒時間了,讓我為辰兒做最後一件事情吧!」皇帝看了若翾一眼「你們倆,跟著過來!」
大殿上,皇上顫顫巍巍的坐上了最高的龍椅,大臣們悉數到場,表情凝重。大殿之上,卻唯有二皇子站立於內。
「眾位愛卿,朕已然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