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雲閣下旌旗蔽空,黑色的幡旗昭示著這裡已經被燕王大軍包圍。
燕王騎在一匹高大健碩的黑馬上,正站立在停雲閣下。仰頭望去,停雲閣上司空決和四弟李孝玨都驚愕地望著這浩蕩的軍隊。
「燕王殿下。我不過請你喝茶,你倒是想剿滅我東鎮教?」司空決聲音輕飄飄傳來。他作為東鎮教主,自然要為以後東鎮教尋一條出路。齊王視東鎮教為邪教,而燕王卻對東鎮教向來抱有好感。
他本打算待處理了孤北臣,便跟燕王相商,他東鎮教助燕王奪去天下,燕王則立東鎮教為國教。可是這個燕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包圍了東鎮教總壇,再加上上一任教主苻離重新潛入教中,鼓動以前部屬造反,早有弟子被收買,此刻配合燕王叛變,停雲閣已經處在包圍中。
燕王下了馬,拿著馬鞭敲擊著手掌,犀利的眼眸閒閒地看著困在閣樓中的東鎮教眾人,還有他的四弟。
「老四。你下來。」他仰著頭,對李孝玨喊道,「不要再頑固。以後三哥奪得天下,你便是我朝第一賢王。這是三哥對你的允諾。別再執拗於朝廷了!!你那是愚忠!!!難道你忘了太子黨是如何迫害你和你母親的?是怎麼迫害我的?」
李孝玨冷哼了一聲:「不要喊我四弟,從你起義反抗朝廷那天,我是王朝的寧王,你卻是亂臣賊子。我們再無關係。」
李孝胤輕憐的目光放在李孝玨身上,「那把紫蘇交出來。她是你我最親的人。老四,你需得心中有數!!!」
李孝玨冷笑一聲,身影慢慢地從閣樓裡消失。
忽然,燕王部,一個銅紅衣袍的男人衝了出來,破口大罵:「司空三丑。你給我把孤北臣和白紫蘇交出來。你若再錯下去,我此生就當不曾認識你!!」正是從長安趕過來的孤北莫:「你欺騙我,害我二弟。如若他出了什麼事,我恨你一輩子。」
司空三丑看到孤北莫,心裡一陣心虛。
孤北莫看他心虛,便繼續道:「你說過什麼難道忘記了?你說不再執拗於東鎮教,要跟我一起泛舟五湖,難道你不願意了?」
司空三丑當然願意,可是他肩上背負著歷代教主發揚東鎮教的責任,這擔子太重,壓地他喘不過氣來。
「打開門,讓我上去。」孤北莫忽然大喊。
司空決擺了擺手,手下打開了緊閉的閣門。門只容得下一個人進入。孤北莫便進去,上了樓。
司空決看到孤北莫衝了上來,身體一陣哆嗦。
誰知道孤北莫忽然猛地抱住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好了,我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承認我孤北莫愛上了一個男人,你就別跟我鬧彆扭了。跟我走吧。」
司空決被他親了下臉,頓時大怒。他可是個男人啊,只能他親別人,哪輪到他被人親!!!「你混蛋!!老子是這樣被你欺負的麼?」
孤北莫拉著他的手,柔聲哄道:「別鬧小性子了。我們走吧。讓他們自己鬧去。」
司空決手摸了摸被他親的臉,心裡泛起一股股難言的感覺。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他,這個男人真是該死。
可是被他那麼一親,整個人已經軟化了,再也不想違拗他。
孤北莫拉著司空決,司空決也沒有再抗拒,兩人下了閣樓,停雲閣大開。
「從此,東鎮教跟我司空決無關。就地解散。」三丑兒戲一樣吩咐。教眾瞠目驚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只是一個男人的吻而已,教主就把東鎮教徹底解散了?然而孤北莫和司空三丑已經消失在人群裡。彷彿他們從來不曾來過……
忽然,山澗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野獸的咆哮,傳達著痛苦和驚恐之意。
「孤北臣!!」燕王聽出這男人的聲音正是從谷底發出。大手一揮,領著眾人向谷底走去……
李孝玨在水龍八方陣裡走動,怎麼都走不出去,沒有司空決帶領,他很難走出東鎮教布下的陣法。他看到燕王領著大軍到來,便知道此次計劃失敗,他不想落在四哥手裡,所以要逃走,逃走前必須接白冰冰。
「夫君!!」忽然一個女人嬌俏的聲音響起,夾著無盡的緊張。甬道裡轉過來一個纖細的人影。
李孝玨定睛一看,原來是妻子白冰冰。
「過來。」他伸出手,白冰冰飛快地跑過來,手緊緊抓著他的手。
李孝玨帶著白冰冰沿著甬道慢慢地走。
甬道盡頭忽然閃過微微的黃光。他把白冰冰護在身後,喝問:「誰在那裡?」
影影綽綽的燈影裡,一個頎長的身影顯現出來。那男子烏髮如墨,一身白衣,風姿傲然,可是白衣胸口染滿了鮮血,俊朗略顯清秀的臉痛苦地扭曲著,懷中橫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煙衣女子。
那正是孤北臣,和蠱毒發作,嘔血不止的白紫蘇。
白紫蘇儼然已經昏厥了過去。
孤北臣幾乎要罵蒼天了。為什麼給了他希望,卻又讓他受到巨大的失望。
紫蘇可能會死於蠱毒。
「妹!!!!」李孝玨看到滿身是血的白紫蘇,慌忙奔過去,把白紫蘇一把從孤北臣手裡搶回來。
孤北臣沒有反對,把紫蘇遞給他之後,往後退了好幾步。
很想狠狠地抱著她,再也不要分開。可是他不能,他要離開她遠遠地,才能讓她在蠱毒的腐蝕下活下去。
「李孝玨,帶紫蘇去見李孝胤。讓他救救紫蘇。這裡是他的地盤,他有的是辦法。」
他不想把紫蘇交給其他的男人,可是他沒有辦法。
他比任何人想她活下來。
如果耽誤了她救治的時間,他情何以堪!!
錐心蝕骨的疼痛攪動著他的五臟六腑震盪難寧。
李孝玨知道紫蘇身中蠱毒,此刻也滿心緊張:「好。」他答覆。
孤北臣轉身往甬道走:「李孝玨,抱緊紫蘇跟上來。我帶你們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