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愛成殤:蝶戀花 此生年華誰與度 希望
    瞬間,定州城響起驚天動地的擂鼓聲。

    白紫蘇聽著這震天的擂鼓聲,追心刺骨的疼痛襲來。

    他領兵來了。他竟然這麼來了。

    他們這些男人打打殺殺,爭得不過是天下。而她只知道他要殺四哥,而她卻不願意四哥死。

    反過來,自己更不願意他死!

    他說的對,自己在他和四哥之間總要選擇一個。可是她除了四哥這裡,天下之大,自己還能去哪裡?連潭州城,都容不下她。

    他保護不了她,卻依舊要摧毀她唯一的安身立命之地。

    她情何以堪!

    「妹!」寧王依舊是關切的愁容,道:「這裡風大,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我今夜就送你離開定州,這裡太過危險。」

    天下之大,竟然真的沒有一處安身立命之地了麼?

    「不,我跟四哥在一起,除了四哥,我能去哪裡?」

    寧王輕輕把白紫蘇身上披的斗篷繫好,道:「好罷,你且回府去,城樓上終究不太安全。」

    白紫蘇走下城樓,采月便跟在她身後也下了樓,采月如今臉成了那種樣子,只能拿面紗蒙著面。

    一撥一撥的百姓,攜著一家老小,所有家當,從大街穿梭而過,向外逃命去,如果定州城守不住,他們的家園也要毀於戰火。

    米行已經停業,所有的米全部充當軍糧,不再供應百姓。再過十天半月,百姓們就買不到糧食,得餓死了。

    白紫蘇和采月默默走在路上。路旁的酒肆裡,燈火依舊恢弘。只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相對而坐,默默飲酒。

    那沉穩安靜的古銅男人是柳毅,那個青衣書生,是宏成。

    他們瞧見了白紫蘇和采月,均站了起來。

    「宏成公子。你們如今還有閒情喝酒?」采月不禁問道,因為宏成救過采月一命,所以采月跟宏成分外熟悉,開口便問他。

    宏成笑道:「越是亂,人心其實越是真誠。因為很多隱藏在心底的情感,這個時候都要爆發出來了。」

    「哦?」

    宏成微微一笑:「王妃,采月小姐,定州城裡一個大戶今夜舉行了一個花燈會,你們要不要去看一下?」

    白紫蘇倒是驚訝了:「這個時候,花燈會?」

    「如今多事之秋,百姓逃得逃,散得散。有情人卻像那林中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個大戶恐怕是看透了人情世態,遊戲人間慣了的,所以就捐資舉行了個花燈會,既給個機會讓那親人,情人告別,也同時為定州大軍募捐軍餉。」

    「原來這絕望的烽火之下,還有這等讓人恢復希望的事。那定是要去看一看。」

    這個晚上,大戶的花園對定州百姓開放。只見人潮湧動,很多人從花園進進出出。

    花園的假山畫廊掛滿了花燈。潺潺流動的人工河上也是堆滿了各色各樣的燈。夜色起來了,紅燈掛上了,姑娘小伙不鬧了,岸上有人點著火花了。只餘燦爛的燈火,靜寂無聲。

    原來,絕望中的希望,是素處以默。平淡相處,默然相對。

    河面上從對岸飄過來一串串荷花燈,河這岸也有三三兩兩的青年男女默默地點了燈,小心翼翼地將紅色的燈放在水面,向對岸輕輕一推。對岸自然有心上人焦灼等待!

    宏成和采月竟然也玩起了花燈,一個在河這岸,一個站在河那岸,纖手輕輕將那花燈一推,那岸的男子便能接到。愛,總是這樣一方付出,一方承接,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前夕,編織著真誠綺麗的夢境。

    白紫蘇拈起一隻花燈,卻不知道這燈點燃後,推給誰。

    突見人潮深處,一抹熟悉的身影靜靜看了白紫蘇片刻,一閃而逝。柳毅在白紫蘇耳邊,用極為輕微的聲音道:「王妃,那個大戶要見您!」

    白紫蘇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恩了一聲,便拈著那盞花燈,跟著柳毅走出人群,一直走到一個偏僻的小園子。

    只見一道蜿蜒的畫廊橫艮水上,而水面上滿是花燈。昏黃的燈光,明媚地照耀著一個人卓然慨然的白色身影。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萬千花燈之上,彷彿站了萬千年之久。身後一輪澄黃的圓月,在他身後淡灑光輝,像是一個深入骨髓的綺麗夢境。

    白紫蘇訝然半晌,才從口中發出顫抖的幾個字:「這裡危險!」

    「你說過,你喜歡七夕的荷花燈。」孤北臣淡淡而笑,洒然立於危險,絲毫不以為意。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氣魄,做此刻最想做的事。身上的傷其實剛好,最想做的兩件事,便開始籌劃起來。一件便是攻打定州,一件便是安撫佳人。

    知道自己攻打定州的消息,她定然是很難過的。誰讓她腦子不開竅,總是抱著必須放棄的東西死活不放手呢?四哥和他,只能選一個。

    他讓她只選擇他。

    「現在不是七夕。你快走,如果四哥發現了……」白紫蘇臉色都發白了。

    孤北臣自信一笑:「他管不了這裡,城外的軍隊夠他忙的。」

    白紫蘇突然重重地咳嗽起來,手一晃,花燈差點掉落在地上,孤北臣手敏捷一抄,拿在手中。「你臉色這麼不好,病了?」

    「如果我此刻病死在這裡,就是我最好的歸宿。」白紫蘇喃喃說道,眼睛卻不離那盞花燈。

    孤北臣又是一陣沉默,半晌道:「你是不是恨我攻打定州城?」

    「潭州城容不下我,京城我娘去了,新帝登基,白家失事,也容不下我,除了四哥這裡,我還能去哪裡?」白紫蘇反問孤北臣。他的父王逼著他殺她,他的將士看不慣他寵一個女人。溫柔鄉注定是他霸業的一座孤塚。他保護不了她。

    他只是想要一個女人,卻關乎天下,連見個面都要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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