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聽到孤北臣的聲音卻沒有吃驚,當著孤北臣的面,俯身對紫蘇道:「你要好自為之,這天要變了。三哥今夜便啟程回京,無法在你身邊保護你。記著三哥的話,倘若他負你,三哥永遠等著你。」
紫蘇渾身一顫,將衣裳塞給燕王,走到孤北臣身後,緊緊拉住他的胳膊。而孤北臣卻一眼也不瞧她,一把將她甩開了。
紫蘇踉蹌了一下,呆呆地看著孤北臣冷冷淡淡的臉龐,只覺心如刀割。
燕王從容不迫地面向孤北臣,微微一笑,悠悠道:「玉靜王,本王不小心走到了這裡,剛好遇到玉靜王妃在淋雨,一時不忍,便將衣裳脫給了她遮雨,王爺莫要誤會才是……」
「不小心……」孤北臣冷冷低聲重複著這三個字,眉間一絲陰狠閃過,卻聽「嗖」地一聲,一隻響箭擦著燕王的耳鬢而去,砰地一聲定在了樹上。
鬢間一絲黑亮髮絲斷落,燕王狼狽之色閃而即逝,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孤北臣高深莫測地盯著燕王,眼睛霍霍地閃著光,危險又戲謔:「本王也不小心失了手,請燕王莫怪哪!」他嘴唇扯出一絲戲謔和陰沉的微笑,將金弓扔到一邊,伸出一雙手擺了擺,彷彿很無辜似的,像是獵食的雪豹,在舔著自己的指甲。
這一不小心,就差點出人命! 燕王心知肚明,心下越惱恨,臉色卻越發和緩,轉眼間又恢復了從容淡定的神態,讚道:「玉靜王好箭法,果然名不虛傳!真叫小王大開了眼界,回頭定然在父皇跟前美言幾句,讓父皇封玉靜王個江東第一神箭手稱號如何?!」
短短幾句話,就化解了尷尬和即將到來的糾紛。
兩人彷彿將閃紅峽的生死角逐忘得一乾二淨。彼此在談笑風生中暗自角逐,只剩下白紫蘇一臉慘白,不明所以。
她應該知道他們還有一個稱號,叫梟雄。
孤北臣戲謔輕笑:「前兒個父王賞了本王幾個西域美女,且為燕王送去,免得燕王飢不擇食,老認錯人哪!」
「小王無福消受!免了吧!」燕王彈了彈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裳,彷彿有潔癖似的,嘴中淡淡道:「真髒!」
孤北臣輕哼了一聲,見白紫蘇依舊站在那裡,眼睛無辜地看著他,便緩緩走過去,眼神輕憐而寒冷:「女人啊,原來都是禍水!」眼睛一閉,揮手一巴掌扇過去。
毫無預兆,白紫蘇猛然被打,身子便像秋葉一般跌落在地,半晌,她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艱難地抬起頭,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難以置信,甚至有些絕望地看著孤北臣。
孤北臣負手而立,面若冰霜。
她有什麼錯!
心中彷彿有萬千螞蟻在噬咬,她感覺自己的心很累很疼。那夜他對她吐盡心裡話時的百般溫存,原來都是自己做的春夢麼?
紫蘇恍惚一笑,低下頭,劉海垂下來,蓋住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黯淡得就像棹風齋山階上的凌霄花,被風摧殘而敗落,顏色黏稠而枯澀。她想,她是再也摸不透他了,小腹一陣疼痛。她驚慌地摸了摸肚子,心道,寶寶,你娘那麼沒用,你千萬不要出事才好。
燕王看著紫蘇,空空的手掌緊握,手上青筋暴突。
孤北臣明明是打給他看。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默默心痛,甚至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不是我的王妃,我真可以把這女人送給燕王!」孤北臣冷冷吩咐,「來呀,把王妃送回去!」而眼睛卻氣勢逼人,高深莫測地看著燕王。
白紫蘇身子猛然一抖!他竟然說如果她不是擁有著王妃的稱號,他會把她送給別的男人。身子一瞬間萎頓在地。
兩個侍衛將虛弱得有些呆若木雞的白紫蘇架起來,向棹風齋而去……
「出去!」孤北臣酒氣醺醺地一腳踏進來,對采月吼道。
采月本來正拿著冷毛巾冷敷紫蘇紅腫的臉,她一把抱住紫蘇,就是不出去。
「奴才!」孤北臣厲聲喝道。紫蘇知道這是他發作的前兆。她推了一下采月,道:「采月,你出去吧!我自有應付。」
「小姐!」采月不安地看著紫蘇,見她一副平靜的樣子,便只能將毛巾放下,一步一回頭地出去:「小姐,別忘了自己冷敷!」
孤北臣一直在紫蘇面前走來走去。精緻的羊毛地毯被他的腳肆虐成了一團。
紫蘇嘴唇緊抿著不語,唇上滲出絲絲血跡,嫣紅的唇像極了怒放的杜鵑。
「混賬!」
轟然一聲,桌子被踢翻了,杯盞被打碎了。孤北臣還在虎吼著發洩。
紫蘇坐著不動,安靜地看他撒潑,心底焦灼驚惶,面上卻無悲無喜。
本來這棹風齋的貴重東西也不多,讓他砸去,而且,實在是發洩不出來,她也得受苦。她拿起冷毛巾,垂下眼斂,靜靜地敷臉,就像下棋一樣淡然安然。她斜斜地靠在軟墊上,光著腳,細長白皙的腳腕上繫著一隻銀鐲子,銀鐲子上繫著一個銀色鏤空梅花墜子,銀色的光反射到她的腿上雪白的肌膚上,晃蕩搖曳。手腕上的卻是一隻發著淡淡藍光的水晶手鐲,孤北臣突然覺得她身上的首飾分外扎眼。
該砸的東西都砸完了,孤北臣站在中央,盯著她看了半晌,然後一步一步地向她踱來,步伐凌亂而沉重。紫蘇身邊的墊子一沉,他已經坐在自己旁邊。
孤北臣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鐲瀚海碧沙擼下,遠遠地扔到一邊。砰地一聲,不知道摔碎了沒有。
紫蘇心下著惱,本想下榻去撿,然而孤北臣已經將她拉到自己臉旁,一邊深沉而專注地盯著她的臉,搜尋著她的視線,一手伸到她的衣服裡,一劃,衣扣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