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愛成殤:蝶戀花 尋夫追愛 歐家碧
    第二日一大早,孤北臣果然派恩銘叫夫人,說是去荷園給老祖宗請安。白紫蘇聽到孤北臣的名字,心裡就發堵。那晚的傷害,始終難以釋懷。

    「我還沒睡飽,等會兒!」

    恩銘門外催促道:「夫人您可快些,侯爺在荷園門口亭子裡等您呢。」

    白紫蘇猛然坐起,睡意全無。什麼,要跟他一起去?

    只得不情願地起身。「恩銘,讓侯爺稍等片刻。」

    恩銘答應著,便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穗穗便進來了,看到白紫蘇還沒有梳妝好,一陣發急,「我的夫人,您怎麼這麼慢?侯爺臉色已經不好看了。他是最沒耐心的了。」

    白紫蘇依舊慢悠悠地梳頭,口中漫不經心道:「這不是沒弄好麼,見老祖宗總不能披頭散髮吧,那多不尊重老人家。再說,我就是個慢性子,從小就這樣!」

    穗穗了然似地一笑,拿著珠花便往白紫蘇頭上戴,口中笑道:「夫人,讓奴婢幫您!保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僅老祖宗喜歡,侯爺也一定喜歡。」

    白紫蘇本來因為孤北臣心裡發堵,才故意慢慢磨的。可是穗穗似乎誤會她是為了討好孤北臣才慢慢梳妝打扮的啊。白紫蘇黯然一笑,站起來,道:「如若讓他喜歡,那可難了……我呀,也不願意遭那罪!穗穗,你看你急什麼,跟催命似的。不看誰的面子,我也得給你面子啊,好了,好了,我這便出去了。」

    穗穗笑,攙扶住白紫蘇,道:「夫人,您這就請吧!」

    白紫蘇由穗穗領著出了棹風軒。荷塘裡絲竹聲隱隱飄來。

    穗穗見白紫蘇望著暖心閣,便解釋道:「潭州城裡來了雲南的彩雲班。老祖宗今日正在裡面聽戲,稍後還有雜耍。齊王也攜眾人在裡面呢。」

    「齊王?」白紫蘇頓時來了精神,在京中無數次聽人提到這個江東霸主。 婚禮上紫蘇蒙著紅蓋頭,根本沒有看到齊王的模樣。

    「那我要不要向父王請安?」

    穗穗搖頭道:「侯爺沒有說讓您給老王爺請安哪!」

    白紫蘇心下瞭然,既然不是皇家血脈,齊王接見不接見自己就憑他老人家喜好了。看來他是不喜歡自己的三兒媳婦的,甚至把她當成可有可無的妾對待,不用任何禮數。

    她想起大匡太祖在位的時候征伐新羅國,新羅不過一方小國,不得不送公主入宮和親,可是那新羅國王捨不得自己的女兒,便找了個大臣的女兒冒充公主。太祖得知真相,一怒之下,揚言要發兵一月之內夷平新羅。新羅這才把自己的真公主送了過來。

    只是那假公主入了宮,卻因為身份而不受寵,最後落得個懸樑自盡的悲涼下場。侯門之內,只有地位和家世之分,絕無憐憫和愛情。

    白紫蘇不相信自己有著同樣的命運。

    下了台階,穿過涪陵侯府,跨過一個象徵性的小拱門,眼前便是荷園了。

    正值夏天,碧綠的荷葉隨風搖擺,粉色的,紅色的荷花開了半園,荷塘裡養著各色金魚,紅的,黃的,白的——池子邊種著垂柳,如煙如霧,柔美多姿。荷塘碧葉萬頃,清風吹來,空氣清新極了。東邊的迴廊上,有一個八角小亭子,白紫蘇隱約間裡面站著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的一身白衣,腰束蟒紋玉帶,沒有帶皇上賜的那塊玉珮,只帶著自小帶的藍暖玉。渾身都是張力,像是一隻優雅的雪豹。他突然抬起頭看向白紫蘇,眼神卻銳利而冰冷,強勢而不容抗拒。不是孤北臣是誰?

    白紫蘇想起他對她的囚禁,心裡發堵,視線轉移不看他。看向那個女人。

    那女子一身湖藍色,此刻正抱著琵琶出來。邊上四個粗壯青年趕緊抬過來一架肩輿,那女子優雅輕盈地上了肩輿,坐了上去,四個轎夫抬著她走了過來。

    肩輿走到跟前時,微冉將她看了個仔細,她皮膚白皙,眼睫很長,隱隱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出她的眼神。可是她年紀正當風華,然而眼角有一絲輕微細小的皺紋,讓她的臉顯得有些蒼白破碎。

    雖不能說絕色,但也算是個美人呢。

    穗穗趕緊低頭,神色恭謹,道:「歐姑娘好!」

    白紫蘇盯著她看,名妓?姬妾?紅粉知己?

    肩輿停了下來。歐家碧神色冷傲,竟然對穗穗理也不理,反而對著白紫蘇一陣打量。打量了一會兒,淡淡吩咐道:「走了!」肩輿重新被抬起,她挺直了腰板,坐在上面,漸行漸遠!

    可是突然,她肩頭動了動,回頭看了白紫蘇一眼, 清風吹拂她的劉海,這一瞬間,白紫蘇看到了她的眼睛,眼睛中竟然湧動落寞而憂鬱的光,溫柔卻漫溢了憂傷,彷彿蘊含了人世間所有的秘密。她歎了一口氣,眼睛又恢復了冷傲和嘲諷。

    白紫蘇突然覺得跟她莫名地投緣,但是細膩的情感總是無法捕捉最初的原因,白紫蘇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有些出神。

    「夫人,想什麼呢?」穗穗道:「這位是歐家碧歐姑娘。」她偷偷在白紫蘇耳邊道:「她一直住在外面別院,從來都不來府裡,這次你是碰巧遇上她了,侯爺每次出行,都喜歡把她帶上——」

    真是奇怪的關係。

    「看什麼看,還不快過來。」孤北臣有些不耐煩道。

    白紫蘇趕緊轉過頭來。新婚之夜他身著紅衣,而且自己被他的眼神一嚇,根本沒有好好打量過他。此時看來,他白衣纖塵不染,眉間淡淡,一身驕傲,彷彿變了個樣子。白紫蘇不禁惶惑,宛若回到了七夕的蘇唱街。

    白紫蘇神思正飄忽,卻見孤北臣正冷冽輕嘲地看著她。這表情卻正是孤北臣的。

    「過來!」

    白紫蘇跟過去,跟在孤北臣身後,她的身後跟著采月,采月的身後跟著十來個隨從。浩浩蕩蕩地向賞心閣而去。

    孤北臣本來想拉她的,卻拉到被他那夜做噩夢抓傷的手腕,白紫蘇的手腕猛地被握,依舊生疼生疼的,不禁輕哼出聲。

    孤北臣倏地鬆開手,臉上一絲不耐閃過,不再拉她,便當先向賞心廳走去。

    老祖宗在賞心閣聽戲,所以得去那裡請安。

    去了才知道,年近八十的老太太,早糊塗了。在蘇嬤嬤的提示下,老奶奶才把對孫兒輩說的話說完,吩咐涪陵侯和夫人下去。

    采月小聲在白紫蘇耳邊嘀咕道:「小姐啊,我看老太太的糊塗全是裝的,她心裡可是透精明呢……」

    白紫蘇趕緊拉了一下采月,讓她噤聲。

    見孤北臣沒有讓她拜見父王的意思,白紫蘇不溫不火,不冷不熱地對孤北臣道:「侯爺,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孤北臣感覺自己被揶揄了,可是卻不知道怎麼被揶揄的,只是感覺心裡像是堵了什麼,十分不爽。抬手捏住白紫蘇的下巴:「在生氣?」

    白紫蘇低垂下眼:「紫蘇不敢!」

    捏著下巴的手指加了些力道,將女人的下巴再次抬高。孤北臣炯炯地盯著白紫蘇雙眸,看到她清亮的雙眸閃過一絲驚悸,笑了,曖昧低沉道:「今晚,本侯去棹風齋!」

    棹風齋?棹風軒的名字還沒有改的啊,他怎麼知道她隨口而說的話?難道不僅被囚禁了,而且他還派人監視她?他怎地那麼多疑!

    白紫蘇心中一陣惡寒。第一次體會到一入侯門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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