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空蕩的房間內只有微弱的呼吸聲迴盪。
玫瑰床上,纖細的身影靜靜地沉睡者,此刻,她顯得如此的單薄。
本以為自己今夜會無眠的,豈料,心痛終究比不上近段時間以來的嗜睡。
一小時一小時的過去,她依然沒有抵擋住悄悄來臨的瞌睡。
小臉平靜的很,如果,沒有眉宇間的那股深深的褶皺,那她應該是有著香甜的睡眠。
然而此刻,包圍她的卻是迷糊的夢境,帶著些許詭異的夢魘。
夢中,二樓的走廊上,那個穿著睡袍的身影一步步的向自己走來,是宸御的睡袍,然而看體格卻又不像。
終於,當到了她能夠觸及到的位置了,他停住了腳步。
面容模糊著,但是好看的唇角卻熟悉的輕揚著。
他是誰?為什麼要對她笑,而且,那般的親暱。
她想伸手觸摸他的臉,她想看清他,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她還是夠不到,夠不到……
……
就憑我和桑柔的關係,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呀!
……
忽然,他對她這麼說著,鬆垮的睡袍看起來是如此的曖昧……
他,是誰?
誰跟她的關係,好到這個地步?
宸御嗎?
小手高高的舉著,他的臉,卻依然模糊著。
……
「你也可以陪我……」
「對不起,你昨晚一直喊著楚寒,我以為你是相信他。」
……
夢裡的她紅著眼,這麼問著,然而對象,卻是身旁的另一人。
小身子茫然的轉過,伸出手去觸碰說話的人,這一刻,她碰到了!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胸膛,熟悉的五官線條……
他是宸御,是宸御!
那他呢?
小腦袋轉過,望著袒露胸膛的男人。
楚寒……
宸御說她一直喊楚寒,是這樣嗎?她真的認識楚寒呢!
……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夢裡,她又問宸御了,茫然著,無助著。
「你覺得呢?」
他回答著,淡淡的語氣。
「是你?」她很高興這樣的答案。
「你認為呢?」
「真的是你?」她雀躍極了,忍不住一問再問。
「桑柔,你可以自己猜。」他冷著臉,雙眸陰鷙的看著她。
……
「不——」沉睡著的容顏終於抵不過夢裡的壓抑,她嗚咽著出了聲。
不要這樣!
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除了反感外,她一點都聽不懂!
什麼是他?什麼不是他?到底說的是什麼?
總之,她討厭這個問題,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甚至,她開始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心慌起來。
不!不要告訴她!
不要!不要!
黑夜的長空,劃過一道驚恐的聲音,是她害怕的驚醒聲。
迅速的坐起身,含淚的明眸對著一室的淡淡昏黃而茫然著。
她又做夢了!
如此的真實,就像是她身臨其境一般。
這些,都是她的真實經歷過的事,還是僅僅只是做夢而已呢?
心,一下下的顫抖著,床頭櫃上的鬧鐘指向六點,許是窗簾的太過厚重,屋內還看不到一點亮光。
空蕩的床鋪讓她明白,他還沒回來。
下了床,一身白色睡袍的桑柔一步步的往房門外走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早起來。
可是,內心一直都有根弦牽引著她出去,非出去不可。
小手拉開房門,光亮一下子閃現在眼前,帶著些許朦朦的黑,但是卻可以算做是白天了。
沉重無目的的步子一步步的前行,走廊……熟悉的畫面。
夢境裡的背景就是家裡的走廊,有她,有宸御,有……楚寒!
小身子驀然的一怔,模糊的面容竟然出現了楚寒的模樣,帶著歡快的笑意,對著她說:早啊!
是楚寒……
……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你覺得呢?」
「是你?」
「你認為呢?」
「真的是你?」
「桑柔,你可以自己猜。」
……
頭,好疼好疼,彷彿有人將它撕扯一般。
小手緊緊地抱著如撕裂般的頭部,緩緩地滑下身去。
桑柔疼的跪在地上,畫面一幅幅的從腦海裡閃過,一次又一次的揪痛她腦中的神經,一次又一次的讓她疼到小臉泛白。
那一幕,如泉水般的湧現,一幅又一副的閃過。
她的不相信,她的迷茫,她的無助。
他的溫柔,他的逼問,一直到他的心慌。
還有,楚寒……
他,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他們好吵好吵,害的她不能思考,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緒。
然後,一個空步,她往後倒去。
依稀記得從樓梯上滾下去時,全身的疼痛,以及頭部撞到時的那份劇烈撞擊!
這就是真相,她摔下樓的真相,在她理不清思緒時,失足跌落的真相。
額上泛出棽棽的汗珠,臉色一片慘白,甚至紅唇的唇瓣也感覺到冰冷。
失神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對那一天,她只有落淚。
前一夜的迷茫,她不會想起來,可是那日清晨的慌亂,她明白極了。
前一夜的纏綿過後,她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自己的老公,是衣衫不整的另一個男人。
是不是她又忘記什麼了?
只是,這次,能不能不要殘忍,讓她明白她的男人只有沐宸御一個,只有他……
收起眼淚,她安慰自己真相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樣,一定是!
可是,排除不了的,依然是第一眼見到的楚寒。
這一定是她誤會了,一定是!
忍著腦部的脹痛,她踉蹌的站起身,然後一步步的走回房內。
她需要一個地方來好好想想,她也需要一個地方來靜靜地等待,等待他的回來,等待他告訴她真相。
氾濫不已的眼淚卻沒有那麼的故作堅定,楚寒的身影抹不掉,真的無法那麼輕易抹掉。
甚至,她依然會認為,那夜會不會是……
不要怪她胡思亂想,因為宸御,對她隱瞞了這件事。
……
你昨晚一直喊著楚寒……
……
不!不!不!
她不會!怎麼可能會喊楚寒呢!
宸御,真的那麼不在乎她?
可是在那天她無意偷聽到的電話中,他說要對她負責。
他鄭重的告訴雪姨,他不會離婚,他說這是他欠她的。
什麼叫要對她負責,什麼又是他欠她的。
她就這樣傻靠著沙發,一直默默地流淚,她的身邊,又沒有他。
他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你回來告訴我,你欠了我什麼……
不是我想的這樣,對不對?
當強烈的陽光隔著厚實的窗簾透進來時,她才驀然的發現天早已亮了。
抬頭抹了抹早已乾涸的眼淚,突然間覆上了自己的小腹,這裡,可能真的孕育了一個生命。
只不過,她希望不是那一夜有的。
真的不希望!
那一夜,她什麼都已經想不起來了,只留下醒來後那迷茫的記憶。
所以,不要是那夜有的,那夜第二天所見到的一切,她承受不起。
☆……☆…雲台書屋首發…☆……☆
終於,在急切的想知道肚子裡是否真的有孩子的情況下,桑柔收拾起心中的悲傷,獨自一人來到了醫院。
「恭喜你,你確實懷孕了,而且,已經兩個月了。」當醫生那笑意盈盈的道賀聲進入耳朵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真的要爆炸了。
兩個月……
醫生說兩個月……
兩個月前,正好是她的第一次,也就是那個迷糊不已的夜晚。
誰能告訴她,她現在是該高興還是該哭呢?
她真的懷孕了,有了自己的寶寶,一個小生命正在她的肚子裡成長。
但是,誰來解釋下那個混亂的清晨呢?
腦中立刻浮現了一個身影,一個消失了一夜卻沒有音訊的人。
宸御,你回來,告訴我你欠了我什麼,告訴我你要補償什麼。
迷茫著視線,她孤獨的走出醫院的大門,卻不知道,自己除了等待之外,還沒有沒別的方法。
☆……☆…雲台書屋首發…☆……☆
這一天,她渾渾噩噩的等待著,等待著屬於她的老公給她一個懷抱,等待他給她一個解釋,讓她將心底的那份懷疑給去除。
然而,一天的漫長等待,他的身影依然沒出現。
黑夜的再次降臨,讓這棟房子更加沉了幾分,打發了楊嬸的關心後,她又將自己關在了屋內。
期間,沐宸御的手機有響過幾次,屏幕上清楚的顯示出別墅內的專線,她想,是楊嬸擔心她了吧,所以會給他打電話。
可是,他急匆匆的出門,卻將電話忘在家了。
除了等待之外,楊嬸和她一樣,都沒有辦法找到他。
驀然發現,她這一生自從遇到沐宸御之後,彷彿永遠都只活在等待中,從來沒有了自己的時間。
小時候等待著週末,那她就可以和蕾蕾住進御哥哥的家裡。
訂婚後她也在等,等待著他為她披上嫁衣,等著自己成為他的新娘。
婚後,她依然在等,等著他回家,等著他有一天可以放下一切,然後欣然的接受她。
她等,一直等,最終換來的是他的殘忍,當那只滿是力量的手掐上她的喉間時,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不用等了。
可是,她還是猜錯了,她沒有讓自己改變過來,即便是經歷了他的殘忍之後,她還是在等。
不過,她也有等到過。
他會輕輕的吻她,他會柔柔的跟她說話,他會對她淡淡的笑著,他也可以深情的告訴她,他愛她。
他愛她,這是她一直都等待著的事。
所以,當他說出「我愛你」時,她除了感動之外,還有茫然與彷徨。
她難以相信,在那麼多的波折之後,她竟然還可以得到這些,得到他的愛,得到他的憐惜。
可是,此時此刻呢?
當她茫然無助的時候,她依然只有一個人,沒有他的懷抱,甚至沒有他的氣息。
桑柔,你的一輩子,注定只能等待了嗎?
撫著小腹,她站在陽台上出神,眼神茫然的飄向遠方,她要等,和以前一樣,等下去。
**
晚上十點不到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號碼是個陌生的,雖然疑惑,但還是接了起來。
「今天不能回家了,你早點休息。」電話裡,他的聲音依然是沉穩與關心的,但是卻讓她的心冰冷。
訥訥的張張嘴:「什麼時候回來?」好像,這句話早已是她必不可少的對白。
沐宸御瞥了眼病床昏迷著的趙雪卿,無奈的歎口氣:「再說吧,也許明天,也許還有幾天。」雪姨的情況比較嚴重,他不敢保證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心,一顫,冰冷至極。
他在歎氣,是不耐煩她的詢問了?
「好。」似乎,她永遠都只能對他順從才可以。
「嗯。」沐宸御應了聲:「好好照顧自己,晚安。」眉心糾結著,聽桑柔的聲音有些虛,是又吐了吧!
「等一下!」桑柔急喊出聲,握著手機的小手驀然的收緊:「宸御,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真的什麼都記得嗎?」
沐宸御一怔,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有些事我回去會告訴你,至於你的記憶……」他艱澀的嚥了眼喉,沉聲說道:「別多心,你都記得。」
那個摔樓的真相她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件重要的事,何況,他可不敢保證小女人知道後會怎麼個胡思亂想法。
心,「卡蹦」碎裂。
「嗯,晚安。」輕柔的道別,然後平靜的掛斷了電話。
驀然,嘴角襲上了點點的笑意,突然間發現,她什麼都不是!
她最後的一個希冀破滅。
如果他現在能告訴她摔樓這件事,那麼她就毫不懷疑,可是,他沒說,他依舊瞞著她!
難道,真的就那麼難以啟齒?
她懂了,懂了……
他要彌補的,是對她那一夜的虧欠,是這樣嗎?
那一夜,她真的不屬於他,對不?
否則,他又如何需要隱瞞呢!隱瞞真相,這說明了什麼恐怕也了然了。
原來這就是他欠她的東西,原來他一直是在彌補而不是真愛。
原來,他跟雪姨說的不會離婚,只是因為一份責任……
也難怪,他明明知道她有可能懷孕了也會無動於衷……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明白他眼中為什麼會有那份遲疑了。
桑柔,永遠都佔據不了他的心,永遠佔據不了!
這場愛情追逐中,她丟了,丟了魂,最後——
一無所有!
【廢話不收錢】
昨天通宵碼字,本想可以多更點了,結果悲催的是改改刪刪的一夜就寫了2000多,最近寫的十分糾結,痛苦……
我發誓,再也不通宵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