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肚子裡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但是不在了的人,也會嫉妒嗎?
「我知道,你一定介意……我該怎麼辦?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了,也許慧……不是你想像的好女人……」
慧不該猶豫不決,既然不能接納,就該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不讓澤抱有任何幻想,告訴他,他能擁有的只有這個孩子。
慧的眼睛濕潤了,她毅然地放下了照片,下了床,穿上拖鞋,悄悄地推開了房門,向澤的房間走去。
走到了澤的房間前,慧伸出了手,不等敲在門上,又縮了回來,她要怎麼對他說?
直接說,她和他是不可能的?還是說,請他在孩子出生後,馬上離開加拿大?
慧在醞釀著,如何表達才能讓澤明白她的心思,澤來加拿大是沒有錯的,她不想通過尖刻的話語來刺激他,也許另一種方式,他更能明白慧的心。
當慧的手剛接觸到房門時,門卻開了,澤站在了門口,他略顯尷尬,似乎沒有意料到慧正站在門的外面。
「我想喝杯水……」澤解釋著。
似乎此時應該解釋的是慧才是,慧閃了一下身,不好意思地將門口讓開了,看到澤的一刻,慧事先想好的那些話語,一下全亂了。
她找了個杯子,看著澤,詢問著:「喝飲料,還是白開水?」
「白開水,我自己來吧。」
澤接過了杯子,倒了一杯白開水,喝了一口,馬上看向了慧。
「剛才……你找我?」
「我,哦……我只是看看,你需要什麼?」
慧覺得此時找澤談這個話題,實在太愚蠢了,他可能會誤會慧有別的意圖,半夜敲一個男人的房門,含義豐富。
在澤疑惑的目光中,慧無趣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間,頹然地躺在了床上,滿腦子亂哄哄的,她使勁地撥了一下頭髮,用枕頭將面頰擋住了。
談這個話題是不是有點太早了,也太無情了,澤才剛剛來到加拿大,他抱著滿心的希望,立刻被潑一頭冷水,那種感覺慧實在是覺得不妥,他也需要時間適應。
尷尬的話題,一擱就是一個多月,慧的肚子越來越大,眼看孩子就快出生了,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像個被寵溺的孩子,享受著澤帶來的愜意生活。
家裡沉悶了許久的氣氛活躍了起來,只要欣悅一放學,就詢問澤叔叔在哪裡,好像媽媽也無法替代澤叔叔一樣。
不得不承認,澤在對待孩子的做法,有他的一套。
澤不知接了多少電話,有公司的,也有香奈兒的,在事業和愛情之間,他做出了堅決的選擇,公司離開澤,一定會正常運作,但是慧和欣悅的生活,不能沒有他。
他帶著她們散步,吃美味兒,聊天,慧公司的一些簡單小事,澤都通過電話處理了,他在營造著一種舒適的生活環境,有時候,澤會產生一個矛盾的想法,他的孩子,到底要不要早點生下來,或許她一輩子留在慧的肚子會更好。
看著澤臉上滿足的微笑,慧偶爾會產生一個錯覺,澤是這個家的一分子,她和欣悅都需要他。
但是每次回到臥室,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高志彬的照片,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明天就要進醫院待產了,慧不知道孩子生下來後,她該如何勸澤離開,她不忍心,也許更多的是,慧對澤的依戀之情。
靜默的深夜,慧拿起了高志彬的照片,眼睛無法自控地濕潤了,另一隻手抽取紙巾的時候,相框突然脫手掉了下去,「嘩啦」一聲,玻璃摔碎了,照片靜靜地躺在了碎玻璃之下。
「我不是故意的……」
慧摀住了嘴巴,她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解釋,就好像高志彬還在身邊一樣,她小心地下了床,想將玻璃碎片撿起了,卻不小心,被碎玻璃割破了手指,血一滴滴地滴了下來。
「澤……」
那幾乎是慧下意識地一聲驚呼。
門被迅速推開了,澤大步地走了進來,他好像也剛剛躺下,身上還穿著淡白色的睡衣。
「別怕,我看看……」
澤握住了慧的手,牽著慧離開了房間,在客廳裡找到了創可貼,小心地替慧包紮好了,然後才進入臥室,將照片、相框還有碎玻璃一起收拾了起來,並將照片拿到了客廳的茶几上。
說心裡話,看到慧半夜看高志彬的照片,澤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兒,他知道他不該這樣,高志彬已經不在了,對於離去的親人的懷念,是無人可以阻擋的,澤更不可以,也不能取代。
澤可以感受得到,慧是愛他的,但是為何遲遲沒有挽留,一直是澤心中的疑問,難道是他做得不夠好嗎?還不能感動她嗎?今夜,當他聽見慧的叫聲,推開門看到地上的照片時,一切都明瞭了,慧放不下一個心理枷鎖,就是高志彬曾經給予的濃濃愛意。
客廳裡,慧面無血色,看著茶几上的照片,她覺得呼吸困難,倍感無力。
「以後出現這種情況,叫我收拾……」澤嗔怪著慧。
「你早晚要離開的,我必須學會克服這些……」
慧說出此話,心理一陣刺痛,鼻腔酸楚的感覺在上湧,她抽了一下鼻子,克制著自己的感情,這個時候,她不能哭泣,一旦哭泣,就可能迸發出所有積鬱的情感,將對澤的依戀全都暴露出來。
澤就在身邊,對於慧來說,是一種致命的誘惑,她唯一能切斷這種感覺的就是,遠離他。
「我暫時不會走的。」
澤的眉頭緊鎖,拳頭握得咯咯響,態度堅決果斷,他不可能將剛出生的孩子和慧扔下離開,有了孩子,他就更不可能過那種清心寡慾的獨居生活。
「你不能留下來!」
「為什麼不能?我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對於欣悅來說,我可以替代高志彬的父愛,這有什麼不好?」
澤憤怒了,默默地守候在慧的身邊,他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離開嗎?只因為高志彬的不幸,活著的人,就要默默忍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