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雲裳端著酒杯,靜靜地看著場上默契配合的兩人。阮如雲顧盼流離,一雙眼睛時不時地飄向了孤傲天,而孤傲天坐在一旁撫著琴,臉上居然漸漸露出了笑意。
一旁的女眷低低地說笑著,可是那些話卻一個字不差地傳進了她的耳中。「你看,著雲郡主和五王爺還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可不是,聽說皇太后早有意思將雲郡主許給五王爺做側妃,只不過礙於五王爺剛剛大婚,所以就暫時放下了。估計著過了年,這好事就快了。」
「呀,可是五王妃能同意嗎?人家可是正牌的公主呢!」
「這有什麼不同意的?五王爺和雲郡主自幼便是青梅竹馬,要不是雲郡主當時糊塗,這個王妃之位哪裡還輪得到她呀?」
「喲,這以後五王爺身邊有兩朵雲,也不知道他更疼愛哪一個呀!嘻嘻……」
刺耳的嬉笑聲傳來,花雲裳只覺得胸口堵得慌,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入了喉,喝到最後竟然喝不出辣味,只是滿嘴的苦澀。
「雲兒,你怎麼喝這麼多?」孤傲天撫完琴回到座位上時,花雲裳已經醉眼迷離了。
「你……你在叫誰?哪個雲兒……呃!」花雲裳大著舌頭,帶著醉意笑了起來。
「我叫的是你呀,花雲裳,雲裳,雲兒,都是叫你。」多少日子以來,孤傲天首次看到她笑得如此燦爛,心頭一蕩,不由分說便將她摟在了懷裡。
好在花雲裳酒品很好,喝多了也不鬧,只是依偎在孤傲天懷中,靜靜地睡了過去。
孤傲天怕她著涼,差小太監去取了自己的大氅過來,將她裹在懷裡,跟皇上和皇太后告了假,便提前打道回府了。
馬車剛停在王府門口,花雲裳便醒了過來。一看到門口那面王府金匾,便哭鬧著死活也不肯進去。
「不,我不進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揪著孤傲天的衣袖,哭得傷心。
「雲兒,別鬧了,這不就是咱們的家嗎?」孤傲天難得好性子,任由她耍著酒瘋。
「不是,不是,我不要進去。」
「那你想去哪裡?」
「帶我走,我要回家……嗚……」
沒辦法,孤傲天只好將花雲裳抱上了馬車,也不用馬伕,自己獨自駕馬朝著郊外走去。
沿路的積雪在馬蹄下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馬兒奔跑的聲音,讓花雲裳漸漸安靜了起來,可是仍有細微的哭聲從馬車裡傳出,孤傲天忙將馬車停在郊外的樹林裡,推開馬車的轎門,便鑽了進去。
只見花雲裳正裹著他的大氅,埋著頭嚶嚶地哭著。「雲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家了?」孤傲天心疼地將花雲裳抱在懷裡,低聲地哄著她。
「我不是雲兒,不是雲兒!」藉著酒勁,花雲裳將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一股腦兒地發洩出來。
「我是花雲裳,我不是雲兒,不是她的替身。我不是,不是……」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著,淚珠兒一滴滴掉在孤傲天的胸口上,砸得他的心生疼。
都是他粗心大意,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讓她誤會了。
「對不起,雲裳,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為這樣叫你,會顯得親暱一些,卻沒想到原來你如此在意。」他輕輕地吻著她臉上的淚珠,哄著她。
「才不是!你根本不愛我。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阮如雲一個人。從頭到尾,我不過是一個替代品!嗚嗚……沒有人喜歡雲裳,沒有人……連皇太后都想讓她給你做側妃,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
花雲裳哭喊著朝車外爬去,卻被孤傲天攔著腰一把抱了回來。
「不是的,雲裳,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我承認,一開始我確實不願意接受你,也沒想過要疼愛你,可是後來……我卻喜歡上了你,不,應該是愛上了你。每一天我都想看到你,時時刻刻都想把你抱在懷裡好好疼愛一番。我不要什麼側妃,這一輩子,我就只愛你一個。」他吻著她的臉頰,急切的告白,生怕她惱怒之下真的回到安澤去。
「騙人,你騙人,我不相信……」花雲裳幾次三番被他傷了心,此刻哭著不肯相信。
是誰說的,男女吵架的時候,什麼也不要解釋,直接壓在身下吻下去就好了?
當花雲裳懷疑他的時候,孤傲天也採取了相同的手段,不管一切的吻了下去。
他的吻綿長又溫柔,似乎在刻意地討好她,他的舌尖撩過她的檀口和每一寸敏感的嫩肉,和她的小舌糾纏在一起。
花雲裳迷迷糊糊間,只覺得一雙大手扣住了自己的腦袋,一條溫熱的舌不斷追著自己的小舌,怎麼逃也逃不掉。
……
大年夜黑漆漆的樹林裡,花雲裳扯著嗓子不管不顧地高聲尖叫著。
在她的尖叫聲中,孤傲天也猛然地卡住她的楊柳細腰,大聲地嘶吼了出來。
「雲裳,我愛你……」
滾燙的種子彷彿夏日裡飛瀉而下的瀑布般沖刷著她的花壺,激起了她身體裡又一波深處的戰慄。
在一波疊一波的高潮裡,花雲裳終於顫抖著身子,縮在孤傲天的懷中,滿足地昏睡了過去。
那瘋狂的一夜,花雲裳還一直以為是自己的一場春夢。可是第二天她酸痛的身子,還有孤傲天嘴角意猶未盡的笑意,頓時讓她知道自己原來真的被他吃得乾乾淨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接下來的幾天,孤傲天一有空便纏著她,給她講那一天她有多麼的瘋狂,難為他記性好,連一點點細微末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孤傲天每一次看著自己的小嬌妻捂著紅到耳根的小臉,羞憤得恨不得死去時,便會笑得直不起腰來。然後,他便纏著她,非要再重溫一下她失去的記憶……
沒想到,一場年夜飯後,兩人之間竟然一下子如膠似漆了起來,感情好得簡直羨煞旁人。
這一日,花雲裳閒來無事,也不讓書嵐和下人跟著,一人獨自出了府去閒逛。
剛在鬧市上看了兩家鋪子,突然變被一個人扯住了衣服。「三姐!」
她一扭頭,可不正是她的弟弟,安澤國的太子花天澤嗎?
「玉琅,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父皇自己嗎?」雖然花天澤已經過了十四歲了,可是三位姐姐卻還是習慣叫他的小名。
「三姐,我是自己出來的。」花天澤撇了撇嘴,別彆扭扭地將事情的經過一一道來。
原來,父皇有意將周將軍的幼女周婉茹許配給花天澤做太子妃,可是花天澤卻不願意娶一個連面兒都沒見過的女人為妻,堅持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偏偏父皇也固執己見,不肯退讓,一怒之下,花天澤索性逃出了安澤,投奔自己的三姐來了。
誰知道剛到平京,身上的錢袋便讓人偷去了,他正想打聽五王爺府的位置,卻不料在街上遇到了花雲裳。
「玉琅,你怎麼可以如此任性呢?你想想,你離宮出走,父皇和姐姐們該有多著急啊?既然你不想隨隨便便娶一個女子為妻,可以將你的想法告訴姐姐們,大姐一定會有辦法勸說父皇的。父皇若是被你氣出病來,該如何是好?」花天澤扭著頭,「我才不要回去!從小到大父皇都將我看得死死的,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怎麼能這樣輕易回去?」
「父皇那是心疼你。父皇和母后就你這麼一個兒子,父皇自然小心在意著,你怎麼能這樣說父皇呢?」
這一次,花天澤低著頭,氣鼓鼓地卻沒有說話,花雲裳見狀也不再多說。這個弟弟她太瞭解了,嘴硬心軟,看著像個刺蝟,其實比誰都善良。
唉,善良的人總是要被欺負的……她莫名地想到了家裡的那頭大灰狼。
「三姐,我會回去的,不過我現在身上沒有銀子……」
花雲裳從袖籠裡拿出了自己的錢袋遞了過去,「這些先給你防身。既然來了,也不用急著回去,先在王府裡住幾天,三姐給你大姐發封信,再陪著你在平京四處轉轉,散散心。」
「不料,三姐,我已經是大人了,自己能照顧自己。」花天澤搖了搖頭,將錢袋拿在手中。不過他心裡還是打定主意,暫時不回宴京去,當然也不能去三姐家。去了三姐家,他又怎麼能走掉呢?
花雲裳見花天澤要走,急忙拉住了他,還未開口,就聽到身後一道嘲弄的譏笑聲飄了過來。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五王妃啊!在大街上跟一個男子拉拉扯扯,真是不害臊!」
花雲裳鬆開花天澤,轉過身去一瞧,果然是阮如雲。「原來是雲郡主,想不到雲郡主也很閒。」她不願與阮如雲多做糾纏,拉著花天澤便欲離開,「玉琅,咱們走!」
「站住!」阮如雲急忙擋在她身前,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玉郎……喲,叫得可真親切。」
阮如雲上上下下地將花天澤打量了遍,看到他手中的錢袋時,不由地笑出了聲,「真沒想到,王妃居然挺有眼光的,這小倌長得倒是挺不錯的,不過就是嫩了點。」
「你說什麼?」花天澤見阮如雲對三姐無禮,早就忍不住了,此刻怒瞪著眼睛,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
「喲,脾氣還不小呢!怎麼,五王妃不介紹一下?」
花雲裳不願讓其他人知道弟弟離宮出走的事情,便將花天澤拉到了身後,低聲叮囑道:「玉琅,你先找個旅店住下來,等晚一點我再去找你。」
「可是她……」花天澤氣呼呼地看著三姐身後妖嬈的阮如雲。
「沒事,她奈何不了三姐的。你放心。」
花天澤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想到自己的出逃計劃,又看了看身形單薄的阮如雲,便點了點頭。「三姐,我走了……你多保重。」
花雲裳急著應付阮如雲,也沒有多留意花天澤的話,隨意地應著便放他走了。
「呀,你別走。」阮如雲一看花天澤要走,便想去攔住他,花雲裳卻搶先一步擋住了她。
「花雲裳,你這是做賊心虛!」阮如雲指著花雲裳的鼻子,絲毫沒有一點郡主的儀態。
「什麼做賊心虛?郡主,我勸你有話回去說,以免在這裡丟了宮裡的臉面。」
周圍的百姓見兩個衣著華貴的女子吵架,早已經圍了上來。阮如雲一見人多了起來,反而更加囂張。
「花雲裳,要是丟臉也是你自己丟臉吧?你作為五王妃,不守婦道,包養小白臉被我撞見了還反咬一口!」
「阮如雲,你不要信口雌黃!」她的無理讓花雲裳也憤怒了起來。
「我信口雌黃?他要不是你包養的小白臉,你幹什麼要將自己的錢袋給他?還口口聲聲玉郎、玉郎地叫著,聽得我都替你害臊。你說說,傲天哥哥哪裡對你不好,你竟然這樣對他,難道你希望平京所有的人都在背後笑話他戴了綠帽子嗎?」
阮如雲越說越過分,簡直把花雲裳說成了當世第一大淫婦,彷彿她親自將花雲裳抓奸在床一般。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地將兩人圍了起來,許多人都對花雲裳指指點點的。
花雲裳渾身氣得發抖,只見阮如雲的嘴一張一合地還在得意洋洋地說著,她氣得抬起手腕,對著她的臉便是狠狠地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