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太短了。」
「親愛的小儷,上帝創造這個世界也只需要十天。」
早上十一點多,「儷的手染坊」裡。
「儷詩姊,你的脖子紅紅的。」小綿不經意的開口。
喝!杜儷詩立刻抬起手,摸向脖子。
「有嗎?大概是蚊子叮的吧!」
「蚊子叮的?」
「怎麼?你不相信嗎?」她虛張聲勢,故意瞪大眼睛。
小綿的眼神更加銳利,毫不畏懼的回視她。
當下,她這個做老闆的氣勢竟矮了半截。
「我相信……才怪!」小綿對她搖手指,「儷詩姊,這就是你平常不看書情小說的敗筆。蚊子叮的?拜託!現在沒人會相信這套的啦!」她的雙眼突然發亮,故作神秘的靠近杜儷詩,「儷詩姊,說嘛!那是吻痕,對吧?你和李大哥……嘿嘿……」她發出曖昧的笑聲。
「我才不是……」和李立德「嘿嘿」。杜儷詩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及時閉上嘴,清了清喉嚨,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夠羅!小孩子有耳朵沒嘴巴,快去做事。」然後遞出一疊厚厚的絞染餐巾。
「嗚嗚……儷詩姊好凶……」小綿忙不迭的伸直手臂,接捧絞染餐巾。
「你再不去做事,我會更凶喔!」她不客氣的輕叩了下小綿的頭頂。「好吧!你把餐巾放好後,就可以提早午休了,如何?」
「耶!儷詩姊最好了。」小綿馬上變得嘴甜,快速離去。
杜儷詩趕緊從櫃檯的抽屜裡翻出一面小鏡子,努力的調整角度,企圖檢視頸子的每一寸肌膚。
真的很明顯嗎?
沒錯,吻痕不只是紅的,青的紫的也正隱隱泛出色彩。
「該死的辛瑞修!」居然把吻痕留在這種明顯的地方。
而且真可怕,都已經過了一天一夜,色彩竟然還如此「鮮艷」。
那男人是吸血鬼嗎?
哼了一聲,杜儷詩信手從櫃檯的展示架上抽起一條柔軟水紅的絲巾,輕柔的包圍脖子,打了個簡單大方的結花。
這時,有人推開店門,走了進來。
「歡迎……」招呼聲頓住,笑容僵住,杜儷詩看著侷促不安的李立德,以及他手中那一大束求和示愛的紅玫瑰。
李立德是在一次聯誼聚會上認識朱娜的,那時他已經和杜儷詩交往,但還是受不了有著成熟魅力的朱娜勾引,很快的就直接約會約到床上。
不過他捨不得放棄杜儷詩這個漂亮的女朋友,再加上朱娜的學歷、家世背景都比較差,所以他一邊光明正大的和杜儷詩約會,一邊又暗地裡與朱娜來往,直到被杜儷詩撞見他們的醜事為止。
李立德思考了好幾天,最後決定還是要選擇杜儷詩這個女朋友。
不為什麼,只因為杜家在商場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對同樣是準備從商的他會有偌大的助益。
所以他終於硬著頭皮來道歉,企圖挽回美人的芳心。
清靜的茶館包廂裡,李立德唱作俱佳的向杜儷詩再三賠罪。
「對不起,我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犯下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道歉過後,他忍不住又為自己辯駁,「可是誰教你都不跟我……」倏地閉上嘴,他看著她愈發難看的臉色。
「我都不跟你上床,是嗎?」杜儷詩有些用力的放下瓷杯,鏗鏘的聲響在包廂裡迴盪。
李立德清了清喉嚨,「你小聲一點。總之,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我們雙方都有錯……」
「我有錯?就因為我不想跟你上床,讓你發洩慾望?」她更加氣怒,更大的聲音在包廂裡迴響著。
李立德為什麼不問問自己,是不是缺乏吸引她與他上床的魅力?
要不然她怎麼會與他交往了快一年都還「興趣缺缺」,反而和辛瑞修「一拍即合」呢?
突然,杜儷詩領悟到一件事。
是,她有錯,她一開始答應和李立德交往就是個錯誤。
她真的愛過他嗎?否則怎麼會缺乏與這個男人做最親暱接觸的慾望呢?
李立德清喉嚨清得更大聲,「拜託!儷詩,這樣吵鬧很難看……」
杜儷詩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她與這個男人認識、交往快一年,竟然從沒發現他是如此的自私自利。
「那麼朱娜呢?你就這樣棄她於不顧?」
「喔!那種女人絕不會是我們之間的問題。」他自信滿滿的向她保證,「只要給她一點錢,打發她走人就可以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難道你不愛她?」她驚詫不已。
「我怎麼會愛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李立德馬上裝出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那種女人只能夠玩玩,根本上不了檯面,她連你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杜儷詩愈聽愈瞠目結舌,從來都不知道李立德的想法竟然……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辛瑞修向她求婚時說過的話,比較起來,她還比較欣賞辛瑞修的誠實,李立德真是太假道學了。
瞧她聽得那麼「認真」的模樣,他還以為她被自己的「真情告白」所感動,於是更加起勁的數落朱娜。
「你一定不知道,其實朱娜在我之前就已經和不少男人交往,還有同時劈腿三個以上的男人的傳聞……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消息,真是骯髒,我被她騙得暈頭轉向……什麼?」他不明白的看著杜儷詩舉起一隻手,示意他暫停發言。
「等一下,你覺得朱娜……很髒,是因為她已經不是處女,所以配不上你?」
「對……對呀!」李立德被她那麼直接的問題嚇了一跳,不過還以為她被他洗腦成功,開始「體諒」他了,暗暗竊喜。
「我也是。」她冷不防的丟出一枚炸彈。
「所以只有純潔如你才配得上我……你什麼?」他慢了半拍反應過來,愣愣的張大嘴巴。
這下子換她冷笑了,「我也已經不是處女了。」
「可……可是我們……我們根本沒有……」李立德結結巴巴,然後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大腿,「哎呀!儷詩,你不必因為想氣我而撒謊嘛!你真可愛,哈哈……」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看來李立德還真是自以為是得可以。
「你真愛說笑!哈哈哈……」
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哈……」
她還是看著他。
「你……是說真的?」終於,李立德笑不出來了,臉色忽青忽白的瞪著她,「你和別的男人上床了?」
「這樣一來,我們也算扯平了。」杜儷詩歎口氣,「立德,我們分手吧!」
「你……你這不要臉的女人!」
「耶!儷詩姊,你的臉是怎麼回事?」不是才過了短短的午休時間嗎?怎麼儷詩姊竟然臉上浮現五指印的回來?「是誰打你的?」
「沒什麼……」杜儷詩小心翼翼的開口,不敢牽動太多臉部肌肉,結果就是變得皮笑肉不笑的怪模樣。「很明顯嗎?」
「嗯,超可怕的。」小綿點頭如搗蒜。
「幫我弄一條濕毛巾好嗎?」唉,其實她已經在茶館裡冰敷過一回了,看來效果並不好。
「好,我馬上去……對了!」小綿想起什麼似的,趕緊回過頭來報告,「儷詩姊,辛先生在招待室裡等你。」
「什麼?」杜儷詩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時,招待室的門開啟,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
她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走近。
「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辛瑞修在看清楚她臉上的淤青腫脹後,臉色大變,「是誰打你的?」
「對呀!儷詩姊,你還沒說是誰打你的,明明你剛剛和李大哥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小綿插嘴。
「李大哥?是李立德?」辛瑞修的臉色再變,略微思索,「是他打你的?」
「什麼?怎麼可能?」小綿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李大哥打你的?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我主動跟他提分手的關係吧!」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杜儷詩歎口氣,乾脆招認了。
「咦?你要和李大哥分手?」小綿又嚇了一跳。
「嗯……慢著,你要帶我去哪裡?」杜儷詩莫名其妙的被辛瑞修拉著就往門口走去。
「帶你去哪裡?除了上醫院看醫生外,還會去哪裡?」他的表情簡直像是要殺人,而且顯而易見的,他想殺的人姓李名立德。
「我不想上醫院。」她拒絕,「我下午和晚上還要開店,而且這種淤青腫脹,冰敷就會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吧!冰敷就好。」很勉強的,辛瑞修讓步了,然後理所當然的看向小綿,「小綿,麻煩你去準備冰袋與毛巾。」然後拉著她走向招待室。
招待室一般只提供給常客使用,裡頭擺了一組中國風的傢俱,牆上掛了一幅水墨山水畫,牆角有貴妃椅與電視機。
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門一關上,便頗為安靜,裡頭的人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外面的人也難以察覺房裡的聲響。偶爾杜儷詩或小綿累了,都會到這裡來小憩片刻。
「是。」小綿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跑向後頭。
杜儷詩想笑,可是一揚起嘴角,馬上低聲哀鳴。痛啊!
辛瑞修凝視著她,神情由陰鷙逐漸變得猙獰嗜血,「我要殺了那傢伙!」
「別這樣……」要命!腫脹起來的臉頰似乎愈來愈灼熱了。「其實分手這件事,我也有錯。」她試圖安撫他的怒氣,居然還不知不覺的套用李立德說過的話。
「你有什麼錯?錯在他沒有魅力吸引你跟他上床,所以只好尋求別的女人『安慰』他?」他的回答粗魯且直率。
「你怎麼知道?」她瞠目結舌。辛瑞修說得好像他就在當場親眼目睹。
「我是個男人,怎麼會不知道?」他給了她這個傲慢的答案,接過小綿遞上來的簡便冰袋與毛巾。「小綿,你家老闆需要好好的休息,你可以一個人暫時照顧店面嗎?」
「沒問題。」小綿用力的點點頭,「那儷詩姊……」
「我來照顧她就好。」他一隻手輕輕的將杜儷詩推倒在貴妃椅上。
杜儷詩仰躺著,眼角餘光瞥見小綿離去,還細心的關上門,不安的欠動一下。
唔……她不喜歡這樣,好像在辛瑞修的面前示弱。
「你怎麼來了?一個禮拜的時間還沒到吧?你答應要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考慮婚事的。」她很認真的提醒他有關兩人之間的約定。
「我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辛瑞修彈了下她的鼻頭,「可是我想,如果我在這個禮拜內來說服你加快婚事的速度,並不算是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吧?」
「加快婚事的速度?嘿,你未免太有自信了,辛瑞修,說不定我根本不會答應你的求婚。」杜儷詩覺得他志在必得的態度真是礙眼。
「謝謝你的讚美。」他竟然還露出「你過獎了」的表情。
「那才不是讚美……嘶……」好痛!
她忘了臉上的腫脹淤傷,情緒一時之間變得激動,當下痛得齜牙咧嘴。
「躺好,小儷,我知道你對我再三的求婚高興得不得了,但是也不必這麼激動吧?」辛瑞修說話的口吻是正經八百的,說出來的話卻自大得讓人氣結。
「見鬼的高興!」杜儷詩很想破口大罵,不過這回不敢激動得用喊的。「你不要一直把求婚這種事拿來當兒戲,隨口就提……」
「誰跟你說我在兒戲了?」辛瑞修挑起眉頭,柔聲的說,「我從頭到尾都是認真的,但是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呢?」
「你……」她一時之間語塞,無法否認的,內心最柔軟的某處被他的「甜言蜜語」打動了,忍不住開始想相信他是說認真的……